最後一點藥力融在雪白的丹藥裡,丹爐掀開氣息蔓延。

雲綰將其中九顆歸入瓶中,捻起最後一顆習慣性地撒了些特製的糖粉上去。

將還帶著溫熱氣息的丹藥拿在手裡,她挑開用作阻擋視線的簾子走到病房中。

可能是之前被雲綰的語氣嚇到的緣故,那人侷促而乖巧地坐在病床上的一角,像是擔心自己弄髒床單一樣佔據了一個小角落。

他沒有點燈,房間裡有些昏暗,只能瞧見一大塊黑影,隱隱約約勾勒出個人樣來。

雲綰抬手,四角的燭火點燃將整個房間照得宛如白晝。

她看清了被血染紅的床單,也看清了角落的······一團?

很難去形容這個人長得是什麼樣子,宛若打翻的調色盤一般的顏色蓋住了他的五官,在以黑紅為主偶有青紫的臉上唯有一對深邃的眼睛冷漠清澈。

雲水藍的外袍像是從血裡浸溼再取出來一般滴滴答答往下滲著液體,被血打溼的長髮一綹一綹搭在身上,像是剛從屍山血海裡爬回來的水鬼。

雲綰伸手搭在他的手腕處,指尖傳來的脈象讓她太陽穴狂跳。

“張嘴。”

她將手裡的那顆止血丹扔了進去,又肉疼地從儲物袋裡翻出顆解毒的。

“你怎麼不等自己死了再過來!”

剛開張就碰上難治的病人,這要是醫不好不是砸自己招牌嗎。

“死了就過不來了。”

他答得很認真,半晌才反應過來,“你剛剛是在講冷笑話對吧?”

“萬一是在陳述事實呢?”

雲綰瞥他一眼發現這個人一臉的茫然,顯然不太明白其中的差別,“傷在哪了?”

她清理著自己的工具,準備一會縫上裂開的傷口。

“不太清楚。”

他垂著頭小聲回道,

“我可以自己處理傷口的。”

“你要是能自己處理還用得著大半夜跑到丹峰來。”

雲綰將一旁的香爐點上特製的香料,“把外袍脫下。”

那人聽話照做,黑色的裡衣掩蓋了血的蔓延的趨勢,有些粗糙的布料和血淋淋的傷口糾纏,輕輕一拉就會扯出柔軟的皮肉。

靈力割開布料,沒有被傷口牽扯的衣物如同潮水一般滑落退去。

“一定要把裡衣割壞嗎?這個很貴的。”

他揪著垂落腰間已經完全稱不上衣物的碎片,發出了貧窮的聲音。

“你穿得一身黑我怎麼看是哪裡有傷口。”

騙人的,這樣做純粹是方便她一會下刀。

雲綰透過垂下的髮絲看到他摩挲著布料,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不由得開口問道,“我記得劍修的外袍裡衣都是入門時一併發的,你的這件對你有什麼特殊意義嗎?”

那人搖搖頭,只是重複道“很貴。”

“任務堂會給出外務的弟子補償,你可以去找竹笑師兄報銷。”

見他要起身雲綰趕忙將手搭在他沒傷的地方往下摁。

“坐下,現在不行。”

她將這人散落滿床的頭髮紮成一個丸子,開始著手處理那些難纏的傷口。

傷勢最重的是背上的一刀,從肩胛砍至腰間,深可見骨。毒素順著傷口往經脈入侵,紫紅的顏色散發著不祥的氣息。

“要多久啊?”

“今晚你是走不掉了。”

“可我還得去述職。”

“那就透過玉簡請個假。”

雲綰頭也不抬,就竹笑所說聆風宗對這種刻板形式並不熱衷,他自己也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早一天遲一天不妨事。

即便真的有重大事件玉簡裡也能說得清楚,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