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而來的指控,竟不知是緣何而起。

面對毫不遮掩的恨意和陰惻的眼神,謝從安反而淡定下來。她拂落肩上的長髮,揚起下巴,輕描淡寫的懟了回去。

“小看本姑娘便是你的不該。懂事的就將人留下,咱們便好說好散吧。”

李璟亦是少年得志。他習慣了直來直往的性子,原就恨著謝氏,如今見謝從安拿嬌,更露了惱怒。

謝從安見他失了冷靜,乘勝追擊:“你只道自家有好手段,卻不知別人也有善心計的?難不成,這天底下懂得出謀劃策的皆在你那裡?”

她拿出了十分的懶散去擺諸葛空城的架勢,心中仍是慌的很,嘴上就有些停不下來了。

“你就算帶走他,也不過就是多了顆棋子。既然吃過了我的虧,就應當知道,若他真是翻盤的鐵證,就不會只是這樣的簡單。說不好會不會就是送你主子最後一程的關鍵。”

李璟因才截獲了訊息,知道韓玉在此。他只知此人身份重要,卻因未曾參與長秋舊案之事,被謝從安唬得一愣。

想起同袍慘死,他不屑的目光中多了些琢磨。

謝從安見了,笑得愈發親和:“何種人最可悲?自以為機關算盡,卻為他人作嫁衣。”

她那輕飄又篤定的樣子實在惹人惱火,目光還特意掃往皇帝的王帳處,輕輕笑著。

“你出來了也算不短的時候,就能確定裡頭的局面還同方才一樣嗎?”

李璟的目光忽然變得銳利,竟丟下手中的口袋上前朝她抓來。

好在謝從安早有防備,瞬間閃出幾步開外,正是慌得不能自己,發現他已經又退了回去,知道是他不敢離那口袋太遠,既是放心,又是擔心。

李璟解開口袋,一把將人拎了出來,冷笑道:“我這裡只需一刀,也就不必再做什麼輸贏的分辨了。謝小姐如今又能有多少勝算?”

謝從安心裡一慌。

金冠半落,被固定的玄繩墜在耳畔,烏髮散亂,粘著汗水糊了滿臉。韓玉的眼圈微紅,十分狼狽。脖頸旁的匕首寒鋒折光,危險近在遲尺,他卻被布帛塞口,只能發出無助的嗚嗚之聲。

謝從安卻如同看戲一般,抱臂將頭一歪,道:“你說的實在不錯,這小子本就是個禍害。所以殺了也好,少個人來挑撥我和宜哥哥的關係。不過……”她抬手捂住一串清脆笑聲,“看在還有個共同敵人的份兒上,還是好心提醒你一句:你想要個不會說話的死人,又怎知對方何嘗不是這樣想呢。”

李璟聽不明白,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抉擇。

謝從安見那匕首已開始微微歪斜,笑了笑跟著再接再厲。

“李璟,你也算得是年少名盛的英雄,竟然會在這個時候來抓他?”

李璟忽然目露兇光,將匕首抵在了韓玉頸上,“我管你說些什麼。兄弟們因你的毒計喪命,你今日必要死在我手,才好為他們報仇!”

韓玉被迫仰著頭,半闔的眼簾不停顫著。謝從安還未意識到他是在使眼色,李璟的匕首已瞬間朝著面門飛了過來。

匆忙躲閃中,她聽聞一聲悶哼,卻顧不得多看,只管撲上去與李璟搶人。

失了匕首就失了壓制,兩人赤手空拳的打了起來。

謝從安舊傷新累,身體未愈,此刻拼命一搏,亦不清楚對上李璟的勝算有幾分。

她強逼自己集中精力,全力迎戰,不過幾回便發現對方竟然是個草包,開心又震驚之餘,想不明白李璟這般的武將,怎會與半廢的自己打成平手?

再拉扯幾回,謝從安發覺對方右臂與小腿處似帶有傷,當即找準方位連連痛擊。

李璟面色灰白,節節避退,額間豆大的汗珠撲簌滾落,連脖頸處的裡襯都暗了一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