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下去了,誰會願意離開祖祖輩輩生活的地方去逃難啊。”

“大哥若是暫時沒地方去,可以去燕國瞧瞧。”姜黎說:“西川地廣物博、物資豐富、商邦較為發達。

那裡的人也熱情好客,不怎麼排外,那燕國國君雖然自大,但也算是為百姓謀福利的一代明君,或許是個不錯的棲身之所。”

“多謝公子!”男子聞言立即轉悲為喜,逃命的時候能得到指點,確定一個目的地,儘管那個目的地究竟如何他也不得而知。

但男人清楚,這公子的隻言片語,或許會讓自己及家人會在這亂世中活下去,確實值得高興:“多謝公子!”

姜黎笑道:“不用謝!大哥這便走吧,一路上注意安全。”

男人帶著家小走了。

他面板黝黑,滿臉都是溝壑縱橫的皺紋,或許是日子太不好過,滿臉的愁苦相,即便笑起來時,眉間也有深深的褶皺,那是這些年來,苦難留下的印記。

唯獨一雙眼睛,經過這幾十年的磋磨,仍舊清亮透明,倒映著天邊潔淨的藍天白雲。

他個不高、身材精瘦,身上的衣服不知道補過多少回了,就連頭上束髮的巾帶都是用草莖編就的。

然而即便如此,他與他家人身上的衣物仍然是穿得整整齊齊的,一頭黑白交錯的頭髮也梳得一絲不苟。

小孩子身上的衣服雖舊,也極不合身,卻也是乾乾淨淨的。

就連一家人腳上腳穿的草鞋,他也編得很好,不大不小,正好合腳。

精瘦的男人肩上掛著板車繩,他弓著腰,像牲畜一般馱著板車,奮力地往前走,他把腰彎成了一張弓,頭幾乎垂在了地上。

同樣消瘦、滿臉風霜的女人在他後面用肩膀頂著板車上的貨物,竭盡全力地往前推著,用她那柔弱卻堅韌的肩膀,為丈夫減輕壓力。

車上堆著他們全部的家當,幾床舊被褥,一隻五六種木頭拼接起來的舊箱子,還有些衣物、糧食和煮飯用的鐵鍋。

板車四面用箱子、被褥等物圍起來固定住了,中間,則坐著一個四五歲的男孩,男孩小心翼翼地抱著一個穿著肚兜,已經睡熟的嬰兒。

那嬰兒的肚兜上,用紅花染就的麻線繡了一朵嬌豔欲滴的花兒,看起來,應該是個女孩。

三個人默然無聲,看著一家人遠去。

“駕。”

黎朔忽然間抖了抖韁繩,驅馬上前去,他追到那家人身邊,往那小孩懷裡塞了一包沉甸甸的銀子。

“公子!這使不得!”男人忙驚慌道:“如今這世道!大家都活得艱難!公子你還是……”

“這些錢我用不著,留著也沒用。”黎朔道:“你們拿了去,好好活著。”

說罷黎朔不等男人說話,騎著馬轉身走了。

男人跟女人不知該如何感謝黎朔,只得走到板車後,對著黎朔磕了幾個頭。

黎朔面無表情騎著馬回來,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一般。

三個人騎著馬圍著洛陽轉了一圈,連日來的大雨讓護城河的水位大漲,此時水流湍急,已經沒過了河岸。

姜黎對著護城河出了會兒聲:“下了這幾日大雨,想來洛河水一定也大漲了了。”

徐鳳鳴聽姜黎一說話,便知道他在想什麼:“靈山外就是洛河,我們去看看便見分曉。”

徐鳳鳴所說的洛河,非彼洛河,此洛河是洛河支流,故此也得名洛河。

說是支流,但其實這河自洛陽城到洛河全長几十公里,寬兩百米,是幾百年前,姬家祖先從洛河引過來的人工河。

這河繞過靈山,從靈山腳下蔓延而去,幾百年來無數支流自洛河分流而去,密密麻麻、如血管一般盤根錯節,盤桓在洛陽城外方圓近百里,灌溉著洛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