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睡夢中的姜冕呢喃,帶著點鼻音:“母后……”

鄭琰聽清他的話,忽然有點心疼,這個本該是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小王子,卻命運多舛,落得如此地步。

因為一個女人,不但讓他成為了天下人的笑柄,更是成為了父親的眼中釘肉中刺,連太子之位都被奪了,不但母親因此失去了性命,最後自己還差點喪命。

現如今他有家不能回,只得做個亡命徒,苟延殘喘地活著。

鄭琰伸手,溫柔地拂去姜冕眼角的淚水:“我還當你真的不在乎,原來所有的豁達都是裝的。每天強顏歡笑的,這得多累?”

鄭琰嘆了一口氣,姜冕雙眸緊閉,濃密的長睫映著帳篷外的火光,陰影投在他臉上,一顫一顫的,醉酒的緣故讓他臉頰通紅,一張唇也紅得嚇人。

空氣中瀰漫著奶香味和淡淡的酒味,還夾雜著絲絲縷縷的甜味。那味道縈繞在鄭琰鼻翼,鄭琰似乎也醉了,他頭暈目眩,心跳忽然跳得很快,緊接著,腦子裡就只剩下姜冕那張醉意朦朧的臉。

鄭琰鬼使神差,手不由自主拂上了姜冕的唇,跟他想象中的一樣柔軟。

他下意識地做了個吞嚥的動作,緊接著,情不自禁俯身,屏住呼吸在姜冕唇上輕輕地吻了一下。

他還沒吻到,就在幻想是什麼樣的了,一定是軟的、甜的,還帶著點馬奶酒特有的奶味。

然而在即將觸碰到那一刻,他又立刻頓住了,他倏地起身,看著姜冕,微微有點氣喘。

他是王子殿下,自己只不過是一個陰暗汙穢之地爬出來的亡命之徒,他怎麼能褻瀆他?

鄭琰當即起身,迅速出了帳篷,放下帳篷的門簾後走到河邊,脫光衣服跳進了冰冷刺骨的河裡。

鄭琰閉著眼整個人都浸進了河裡,藉著寒冷的河水來使自己清醒。

且不說姜冕是王子,對他究竟是有意還是無意,只一點,鄭琰就不能犯渾。

他殺得人太多,仇人也太多,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遇到想來尋仇的人,自己這麼做,只會把他拉下水。

“你要記住,刺客是不能有感情、有軟肋的,一旦你有了軟肋,那麼你就不是一個合格的刺客。”

“真到了那一天,我建議你要麼自盡,要麼殺了那個擾亂你心緒的人。”

這是鄭琰拜入師門那天,師父跟他說的第一句話。

“為什麼?”當時年僅四歲的鄭琰不懂。

“因為你一旦有了軟肋,就證明你離死不遠了,你知道什麼是刺客嗎?”

小鄭琰跟在師父身後,誠懇地搖搖頭。

“刺客就是專門替人殺人的,殺人你懂嗎?”師父做了一個殺人的手勢:“一般做了刺客,從你殺第一個人的那天起,你就開始有仇人了,隨著你殺的人越來越多,你的仇人就會越來越多。

那些被你殺了的人的家人,就隨時會來找你報仇。

你要想活命,就必須隨時保持清醒和高度警惕。可你心裡一旦有個人,你的注意力就會被吸引,你的警惕感和清醒就會擾亂。

到那時,不但是你會死的很慘,就連你在乎的人也會得到報復。

你覺得,如果你殺了一個人,後來你被那個人的家人抓住了,他會痛快地讓你死嗎?

所以,真到了那一天,我建議你自我了斷,這樣起碼不會死得很難看。”

“我們師門雖然是出自滄海閣,師門的命令是保護天子,糾正天子的錯誤。”一向沒正形的師父難得嚴肅地看著小鄭琰:“但如今天子勢微,大晉王朝已今非昔比,早就沒人遵守當初的約定了。

現在的四大刺客,就真的是別人手裡殺人的刀,所以你一旦選擇這條路,就勢必會有仇家。

用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