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帛上均用金線細緻繡出了中原的山川地形,每份地圖上各用硃砂點了十來個紅點,一份的紅點旁邊標著“兵器”、“銅”、“銀”、“金”等,其中又以銀最多;另一份所標註的地點卻顯得有些隨意,有的紅點旁標著一個人名,有的標著兩個,有的則什麼都沒有。

我眨眨眼睛:“這些人……是他安排的死忠?身懷絕頂內力的藥人?手握寶藏鑰匙的守門人?”邊說邊將兩份地圖的紅點粗粗比對了一番,卻沒有幾處相同。

程錚搖頭道:“不知。”他將兩份布帛簡單疊起,“藥先生對魔教秘辛知之甚廣,廣濟與無色兩位大師均是博聞強識。如今地圖既已到手,不妨就此離開,與他們共商大計。”

說著便要起身。

我拉住他手腕,輕聲問:“那日樂進來找過我後,我曾對你說,我懷疑寒山派中有魔教的暗樁,你後來可曾查到什麼蛛絲馬跡?”

程錚猶豫一下,低聲回我:“就是那名喊你奶奶的弟子。他被魔教以他雙親性命要挾,所以不得不替魔教傳遞訊息。然而待你走後,他已趁上山時偷偷向我言明,因他並不曾傷害無辜,是以我也未說與你聽。”

奶奶?

是那個叫方愈的?

程錚連名字都不說,明顯是有心替他隱瞞,不欲再讓第三個人知道。

我瞭然地點點頭:“原來如此!”

程錚拿眼望著我:“想說什麼?”

我踟躕片刻:“還記得我們在外頭看到的掃地僧麼?”

程錚點頭:“怎麼?”

我低聲道:“我現在想想,總覺得有些奇怪。——藏經閣又不是常有女客來往,他又是十幾歲的少年心性,縱是顧及無音師傅在場,也該背地裡偷看咱們幾眼的。然而他卻由始至終一直沒有抬過頭,豈非十分有悖常理?”

寒山派的弟子既然能被威逼利用,少林寺為什麼就不能?並不是所有和尚都能做到斬盡塵緣,何況是修為不深的小和尚呢?

程錚也是一愣,側耳傾聽片刻,沉聲回我道:“他還在。”

還在?

我們已經進閣將近兩個時辰,只是清掃落葉,需要這麼久麼?

我疑惑地望向無色。

無色顯然將我二人對話悉數聽在耳中,此時見我望他,臉色愈發不好,將手中經書往書案上一摜,便大步向外走去。

我忙出聲叫他:“大師請先留步!”

我叫了兩聲才勉強叫住他,無色鐵青著臉回頭:“女施主莫不是要為那孽徒求情?”

我搖頭道:“我不過是妄加猜測,大師若因此責罰於他,我豈非是造了口業?再者說,若我當真冤枉了那小師傅還則罷了,若他當真由於什麼不得已的原因被魔教所迫,如此豈非打草驚蛇?再說現下發現了他,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程錚微一挑眉:“反間計?”

我點頭笑道:“東方厲放虎歸山,不可能不細心留意我的動靜,若他也約略聽說地圖與藏經閣的關係,又怎能不大為緊張,或是想要借我之手盜走地圖?……以我愚見,假若他當真存有這番心思,最好的應對莫過於假作真時真亦假。東方儲為魔教教主所寫的詞句,總不能白白浪費。”

其實我還有一個小心思沒有說。

有道是攻城為下,攻心為上。東方厲不可能沒有想過,昔日之東方儲與夏涵星,便可能就是明日之東方厲與楚修竹。所以不管東方儲所寫之辭是出自真心還是假意,他的這番感慨,必然能夠或多或少地動搖東方厲南下的決心。

若能夠就此埋下種子,便是再好不過了。

無色沉吟半晌,終於點頭道:“便聽施主所言!”

我一笑,還未開口便聽無色又道:“若了因當真私通魔教,恐怕少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