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明擺著是承認自己昨晚翻牆而入。

腦殼疼。

她簡直一點都不意外,自從陳皮在生辰那日來家裡踩過點,只要一有空就會跑來找她。

剛開始還會裝模作樣的從正門進,後來嫌張家進規矩多,動不動好幾個人跟著,尤其是管家根本不給倆人獨處的機會。

陳皮索性不裝了,一摸清路線就不再走正門,而是悄悄從圍牆翻進來,落地是花園,竹林邊上就是她的小院,既省事又沒人打擾。

他這種我行我素、混吝不羈的行事做派讓二月紅很頭疼。

不過他涵養極好,最初對這個關門弟子還是諄諄告誡:

“如你我這般的江湖出身,可以不拘小節,但明珠不行,她出身名門,哪怕家世衰落,如今在張家也是千金小姐。”

“就算現在提倡開放和自由,不講男女七歲不同席的那套老舊觀念,你也不能隨隨便便去翻一個小姑娘的院牆。”

頭一回就讓張啟山撞個正著,回府被得到訊息的二月紅勒令跪下。

陳皮人是安分跪著,可渾身上下那點讓人怎麼瞅怎麼桀驁的反骨像刺一樣扎眼。

在他眼裡根本就沒什麼狗屁禮教狗屁綱常。

當初帶著明珠逃往長沙,一路上同吃同住,也沒人跳出來跟他指手畫腳,說這不行那不行。

再說,要不是張啟山非要帶走明珠,讓他沒法像過去那樣寸步不離的守著她,也不至於發生後來那件事。

張啟山張啟山!!!

他後槽牙都快咬出血了,一想到這三個字就心底發狠。

心裡不痛快,表情也不見得有多服氣。

臉這麼一拉。

二月紅頓時冷笑連連,一通毒打下去,人也心平氣和了,眼不見心不煩的擺手讓陳皮滾去祠堂跪著。

忍住長吁短嘆的衝動,越明珠默默盯了他一眼:“你就不怕讓紅先生知道又罰你?”

“罰就罰了。”陳皮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根本沒當回事,還記著昨天自己一回來就跑去翻牆結果撲了個空的事。

問她:“你回張家了?”

你家。

張家。

他那點小心眼,明顯的堪稱張牙舞爪。

越明珠誠實點頭:“我搬回去住一段時間。”

不過,目光掃視對面落座的陳皮,腦中閃過一個念頭,她問:“你坐那麼遠做什麼?”

“我剛從外面進來,身上熱,怕燥著你。”

陳皮碰了下她盛著酸梅湯的碗壁,裡面的冰早就化了,皺眉推到一旁,“這個不涼,別喝了,我給你削個水果,想吃什麼?”

桌上待客的果盤用冰覆了一層,果皮上被凍出的寒霜還沒化,瞧著十分水靈。

越明珠一個個瞧過去,蘋果不愛吃,荔枝不愛吃,梨一般般,水蜜桃吃起來有點髒手…

最後她鎖定目標,提溜到碟子裡。

“給我削這個。”

陳皮從她挑中的那刻起就嗤笑出聲,看了眼面前的碟子,又掀起眼皮盯她:“葡萄剝皮我知道,削皮還是頭一次聽。”

說歸說,拿刀的手速卻不慢。

左手拈著葡萄,隨身攜帶的小刀輕輕一刮,皮就細軟薄透的一條被削了下來,拈著葡萄圓潤外皮底部的手再稍稍用力,一顆削了皮泛著汁水的盈潤果肉被擠出,跌入冰碟之中。

短短几秒就削了好幾顆葡萄堆成一團,還特意把果盤推到離她近的地方。

“吃吧。”

越明珠盯著盤子裡十分饞人的果肉,記起二月紅跟她提過陳皮做事沒定力,什麼都想最快見到成果,長此以往,必定會影響前途。

抱著折騰人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