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衝而至的長槍槍尖之上時才再次捲動身形,雙手之間的兩把刀各自翻飛舞動,真氣四溢之間像是一個巨大的磨盤一般滾動砸落,密密麻麻的金鐵交擊之聲刺耳響起。

齊境山微微皺眉,槍尖一挑,身形一閃已然向後掠去退開了不短的距離。齊境山在那先前幾次不管不顧的傾灑真氣之後其實並非完全不受影響,但他本以為少年應該比自己傷的更重才是,可沒想到手持雙刀的少年卻似乎積攢起了更多的真氣,一次又一次地在剎那之間恢復那看似最後一擊的餘力,然後便是讓人不得不避的反擊之勢。

齊境山從未遇到過如此棘手的對手,其實真正的高手對決並不會像今日的對決這樣,至少不應該在維持了一個時辰之後還是勝負難分的模樣,所謂的高手對於自身真氣和武道深淺早已清晰無比,於是在交手之前兩人之間其實便已知道了接下來每一步可能的情況,應該在哪一步不遺餘力也都不言自明,說到底,高手之所以給人神仙氣象的感受,便是因為那一次次聲勢浩大的真氣碰撞便足以決出勝負了。

可是徐從稚就像是一個剛剛修煉武道刀法的稚童一樣,毫無顧忌地施展著在所謂高手眼中再難登大雅之堂的微末招式,一次又一次藉此積攢真氣,然後一次又一次地從地上爬起,不肯後退一步。可偏偏在這些最根本的武道招式切磋中,齊境山極難找到肆意揮灑真氣的間隙,只能一次次被徐從稚扯入招式交錯的局面中,所以才會被一直拖延至此。

齊境山重重撥出一口氣,氣勢再次攀升,這一次他終於不再收斂任何真氣了,既然對方想要一直和自己纏鬥下去尋求那幾乎不可能存在的破綻,那麼自己如何也不應該落入對手的戰局裡,一切的勝負都該握在自己手中才好。

因為親眼看見徐從稚的武道氣象和心境外顯尚未圓滿大成,所以早已知道自己一定會贏,可是齊境山卻沒有絲毫的懈怠和猶豫,因為不將那個一次次被打倒又站起來的傢伙徹底打得動彈不得,那麼這場勝負便說不上結束。甚至再如此下去,真有可能被眼前這個總能一次次重整旗鼓的傢伙給生生將真氣耗盡了,齊境山絕不允許出現此等情況。

徐從稚長身而立,他看著齊境山慢慢攀升至頂峰的氣勢,卻突然將臉上的疲憊之色一掃而空,露出了淺談卻發自肺腑的笑容,那股傾軋而來的真氣氣勢何其的熟悉啊。

只是那時候的自己不過一個躲在小屋閣樓之中的孩子,而現在,自己走了千萬里路,看過了山水,也見過了形形色色的人,那麼如今再次站在那個人面前,自己又有何可懼的呢?世間一切事,總要先問過手中的刀才對。

勝負如何,誰說了都不算。

在所有人的視線之中,有一股煙沙自遙遠的城外而來,慢慢地人們似乎看見了在那之中有一副巍峨龐大的身軀,貼附著地面蜿蜒而至,慢慢地,那身軀愈來愈大,煙沙逐漸遮蔽了天地,就連天上的日光都黯淡了幾分,而那條躲在煙沙之中的巨蟒驟然拔地而起,化作了雲層之間的巨龍,一聲長吟。

齊境山雙手持槍,槍尖直指徐從稚,那巨龍自煙沙雲層之後探出巨大頭顱,長鬚舞動,直奔徐從稚而去。

在天地之間,少年的身影顯得那麼渺小不堪。

可是在這一刻少年的笑意卻更加濃郁,他的眼神異常明亮,他突然放聲大笑,彷彿再一次站在了那座綿延山脈的巨石之上眺望遠方,蟄伏沉眠的巨龍就在腳下。

這一次,盤踞的巨龍在頭頂,可是少年要斬龍。

徐從稚雙腳踏在青石板上高高躍起,雙手倒持長刀和短刀,身形直入雲層之中,一聲長嘯,刀鋒落下,龍首之上的那一塊晶瑩逆鱗,流光溢彩,然後砰然碎裂。

天地之間也彷彿有什麼東西被打碎了,厚重雲層被數不清的裂縫撕扯開,日光斑駁地在其中穿行,有風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