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說難得少年心性(四)(第3/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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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愈快,渾然不覺天色慢慢低沉。
吃過了午飯之後的三個時辰,孩子和徐從稚終於將結滿了麥穗的一整片麥田都收拾得乾乾淨淨,麥子也都堆砌在一處,等待事先談好的人來直接收走,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的買賣,孩子早已習慣。
黃昏的天際處,雲層染上金紅的顏色,沿著西沉的日光浸染蔓延開來,彷彿熊熊燃燒的燦爛火花,升騰蜿蜒。
站在田地間的孩子抬眼看去,高高昂著頭,徐從稚站在他的身邊,影子落在地上,孩子的身影愈加顯得瘦小。
徐從稚雙手枕在腦後,悠哉遊哉說道:“待會收麥子的錢……”孩子二話不說地回道:“我會把你的那份給你,但是事先說好,你只幫了割麥子,剩下的還有這一年來的開墾、播種、澆灌和照料,所以你的那一部分沒有多少。”
徐從稚笑了笑,說道:“別擔心,我不要錢。”孩子皺起了眉,徐從稚看了一眼,漫不經心道:“你這個孩子,年紀輕輕地整天皺著個眉頭給誰看啊?”孩子不耐煩地開口:“你到底想幹什麼。”
徐從稚放下雙手,說道:“呵,你以為我樂意來幫你這個沒句好話的孩子幹活啊,還不是顧枝那傢伙喊我來的。”孩子抬起頭,徐從稚看著孩子的神色,解釋了一下:“不是那個‘顧枝’,就是和我住在一起的那個顧枝。”
孩子點點頭說道:“我知道。”孩子自然不會說出自己聽到那個住在自家對門、整日裡只知道蹲在那個什麼木匠棚子裡的少年,名字是顧枝時的震驚詫異,以及隨後的懷疑和自我否定。
徐從稚看著孩子緊緊繃著的臉色有些好笑,湊近了些低聲說道:“不過啊,你之前問過的那個‘地藏顧枝’我也認識哦。”孩子不著痕跡地退了幾步,面不改色。
徐從稚終於不再繞彎子,說道:“不過嘛,雖然是顧枝那傢伙喊我來的,但我也不可能老老實實聽他的話,所以報酬可不能少了。”孩子抱起雙臂,一副老氣橫秋的模樣,靜靜等待徐從稚的下文,徐從稚也收斂了些玩笑神色,說道:“跟我學武吧,我來當你師傅。”
“不要。”孩子毫不猶豫地拒絕,徐從稚點點頭,轉頭看向坐在田壟上摘選菜葉子的女子,說道:“那我就去告訴你孃親,你天天都往礦脈那邊跑,還挨人家的打。”
孩子抬起頭怒目看向徐從稚,咬著牙說道:“你敢。”
徐從稚也抱起雙臂,直視著孩子惡狠狠的雙眼,面不改色。兩人就這麼站在原地乾瞪眼,不遠處的女子不知何時收拾好一竹籃菜葉子,就坐在原地靜靜看著不遠處暗自較勁的兩個人,蒼白臉色間有些笑意。
女子不知道已經多久不曾在孩子的臉上看見這樣的神色,好像不知道從哪一天開始,孩子就突然地長大了,不再吵鬧二叔多講一些海上的風景和所謂江湖的風光,也不再好奇地盯著姨娘那把藏在鞘裡的長刀躍躍欲試。
孩子忽地就變成了沉默寡言的樣子,那張稚氣的臉龐不再有綻放的笑臉,也不再生著氣就鼓囊起臉頰,只是將所有的情緒都藏在了日漸黝黑的面容下,眼神堅毅。
女子何嘗不知道孩子在二叔和姨娘離去之後的彷徨和悲傷,可是孩子卻咬著牙用瘦弱的身軀撐起了一個家,小小年紀便在玉石礦脈裡和大人們搶活幹,只為了那多出來的幾塊銀錢能夠貼補家用。
女子都知道,可是她沒有說什麼,因為這樣好的孩子她已不忍再多說,因為孩子總要長大,而自己總有一天會離去,那時候,她只希望孩子能夠好好地活著。
女子從不曾在孩子面前展露過自己的怯懦和悲傷,可是早熟懂事的孩子早就看出,每年那幾天跪在樹下墳墓前的孃親是那樣的脆弱和傷痛,即便沒有一滴眼淚,可是孩子也記得那曾在深夜中看見過的柔弱身影,站在屋簷的風鈴下,看著那些懸掛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