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著點頭。

荀念竹徑直走向書房,禾徸渠和荀修仁留在涼亭中等待,禾徸渠不知從何處掏出了兩壺酒來,拋給了荀修仁,荀修仁眼睛一亮連忙接住,禾徸渠仰頭飲酒,抹了把嘴說道:“你姐說得對,可別喝酒誤事啊,當然,想要喝酒的時候也不必抑著,不夠江湖嘛。”

荀修仁抱著酒壺只是低頭聞了聞沒有直接飲酒,聞言抬頭應道:“禾大哥,真正的江湖人是什麼樣的?”

禾徸渠搖晃著酒壺看向黃昏中已經點起燭火的書房,隨口道:“我也不知道啊,可能是刀光劍影,可能是月光美酒,可能是陰私鬼祟?誰知道呢,每個人眼中心裡的江湖都不同吧。”

荀修仁愣了愣,手指輕輕拍著酒壺邊沿,感慨道:“是啊,江湖那麼大那麼遠,人人所見所思皆不同嘛。”

禾徸渠扭過頭看著荀修仁問道:“你真不願意接過荀家的擔子?”荀修仁苦笑道:“並非我不想為姐姐和爺爺分擔,可是我從小就不願意和那些書籍賬簿打交道,如今看也看不懂琢磨更琢磨不透,何必自討沒趣。而且姐姐很厲害啊,只是以前總以為自己畢竟是女子不該奢望荀家權責罷了,如今危難之際,姐姐願意跨過心關挑起荀家之事,雖說我和爺爺都不會願意看到姐姐如此操勞,可說實在的,荀家上下又還有誰能夠有姐姐這般的才情能力?”

荀修仁拍了拍身邊的劍鞘,上面繫著一根淺黃色的劍穗,在夕陽餘暉的涼風中微微搖曳,荀修仁未曾喝酒便好似醉了,眼前視線模糊不清卻又突然之間看清了某些匆匆而逝的過往畫面,那是許多年前,憧憬江湖開始艱苦習武的荀修仁在一座寺廟的後院裡,手持木劍保護了一個身穿錦衣的小姑娘,直面那些妄圖抓住小姑娘以行勒索之事的惡徒,那時也不過十四五歲的少年義無反顧地將小姑娘護在身後,握著木劍的手紋絲不動。

最後少年雖然被揍了個鼻青臉腫,但也緊緊護住了小姑娘,撐到了家中大人趕來,離別之前,哭得梨花帶雨的小姑娘將攥在手中的一根淺黃色系帶送給了荀修仁,說是從寺廟方丈那裡求來的,從那以後荀修仁就一直將繫帶放在身上,直到遠遊江湖之前才將其小心翼翼地掛在劍鞘上。

對於荀修仁來說,那就是他在習武登堂之前所曾走過的江湖了,也許只是護著一個孩子,也許只是獨自面對窮兇惡徒,又也許是哪怕遍體鱗卻只是看見因自己而得救的人破涕而笑便覺得一切都值得。

禾徸渠看著荀修仁,雖然眼前少年的武道修行算不上得天獨厚走得多遠,可是少年的那顆遠行千萬裡任俠意氣的真心卻絲毫未曾蒙塵,禾徸渠覺得這樣就已經很好了。

江湖上有人武道獨行登高,也有人始終流連市井村野,只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而已。

禾徸渠轉頭看向燭光中的書房,那裡窗戶的剪影中有身穿儒衫的君策,正站在牆壁前提筆指點,禾徸渠笑了起來,覺得這些堅定走在各自道路上的少年郎,就是這世間最明媚的光亮了,一如他當時初見的嶽千煦那般。

書房中,君策站在牆壁上的硬板前伸手指點,硃筆紅漆將那些寶鹽城中舉足輕重的世家大族都圈畫了出來,可是在輿圖上佔據更大位置的,卻是一旁懸掛著許多細紙條的星星點點商鋪,皆是市井坊間自給自足自負盈虧的孤立店鋪,君策將荀家產業和這些店鋪都以筆墨線條勾連,此時正在與荀念竹講述自己透過嶽千煦留下的信件得出的一些破局想法,荀念竹站在對面雙臂環胸,微微皺眉深思。

君策的敘說由淺入深,其實在他與張謙弱和真頁來到荀家之前荀念竹就已經將寶鹽城中的所有情況都深諳於心,可是一來旁觀者清當局者迷,二來如今荀念竹已經下定決心與那些祠堂長老再不讓步,所以無論是遠見還是手段都肯定和之前所想有所不同。

君策的設想是荀家在世家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