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枝沿著書海之間的狹窄通道一直前行而去,心神完全沉浸其中,恍然不覺。這其實足夠古怪,因為少年已經是這片汪洋上首屈一指的武道宗師,且不是修為如何精妙,便是心性也已經超然物外蔚為大觀,本不該如此輕易沉陷其中才對,然而無論是方才在城牆上看著眼前千變萬化還是此時身處書海小徑,少年竟是不知不覺陷入其中。

兩人一直前行走去,好似沒有察覺到外表看起來平平無奇的小小茅屋不該有如此深遠寬大的範圍才是,隨著深入走去,顧枝還看見出自道家天君和佛宗大能之手的古卷正經,同樣親筆所寫,截然不同的字跡紋路。傅慶安不知何時已經走到了茅屋最深處的一道牆壁前,站在一副畫卷下沉默不語,少年慢慢走近,仰頭看去。

驟然間顧枝心神一墜,眼前有不同於出雲島上出自魔君之手雲霧的浩瀚雲海洶湧而至,下一刻顧枝和傅慶安竟是御風而行,站在了雲海之上極高遠處,俯瞰而去,穿過雲煙渺渺,眼前是一座即便已經站在天穹之上卻依然望不見邊界的大陸,其間山川巍峨,遍野繁花,鳥獸奔走,更有傳說中虛無縹緲捉摸不定的所謂自然靈氣清晰可見,遊走與山河縱橫的痕跡和鳥獸高飛縱躍的蹤影之間,就像是命運的軌跡,來龍去脈,有跡可循。

眼前的蒼茫大陸之上有靈眾生安居山河壯闊之中,就像畫家大師筆下的秀麗美景,那樣高雅秀美又實實在在落在大地之上,只是獨獨少了一樣,竟是無論在視線可及的腳下和視線不可及的遠處都沒有絲毫人煙跡象,站在雲海之上的少年微微皺眉。

驟然間眼前畫卷開始支離破碎,有山川崩碎落石滾滾,有大地分割溝壑橫亙,有山石高高隆起,也有河流順勢流淌,竟是在那大陸之上開始分離出無數大小島嶼,少年和傅慶安站在雲海的身形驟然拔高而去,視野開闊,眼見大陸之外是更加遙遙不見邊際的汪洋大海,那些分離島嶼沿著汪洋起伏的軌跡飄散各處,然後好似雲海之上真有仙人端坐揮揮衣袖,那些居無定所的島嶼開始停住,然後“落地生根”。

再看向那座好像眨眼間就滄海桑田的大陸,雖然依舊是汪洋上疆域作為遼遠的所在,可是卻實實在在大不同。在山野間開始出現了直立行走的原始人類,他們翻山越嶺,茹毛飲血,然後開始收集石器,打獵捕魚,隨著一道火焰劃破黑夜,天下人間出現了一抹不同於大日明月的光明,人類開始圈養飛禽走獸,他們聚居一處,有了宗室家族傳承,慢慢地王朝建立,規矩律法無形生成。有儒家先祖行走紛亂各國講學教化,有道家先賢幽居山野親近自然大道顯化,有佛宗人間佛陀出海遠遊又重歸立地成佛。

此時世間的靈氣已經慢慢掩藏深處,直到有船隻揚帆起航,從這座大陸開始泛海去往別處,於是靈氣流轉海面湧入各處島嶼,越來越多的人類出現,靈氣就躲藏進有形的屋舍建築和無形的學問道理之中,人間生機勃勃,天下地上,眾靈之首。

顧枝和傅慶安的身形再次往更高處,這一次他們看見了就在無形中被劃分為八大海域的汪洋之外的某處,似乎靈氣幾乎顯化為實,隱約間是一座島嶼輪廓。

然而還未等雲海之上的旁觀之人看清,有三道璀璨光芒在已經漸漸成型的汪洋島嶼之上亮起,一點在那座最早還未分離的蒼茫大陸上,一點在最西北處,還有一點在疆域不輸居中島嶼的另一座島嶼之上,他們連貫一處,隱隱有一道線指向那座靈氣顯化的島嶼,只是好似並不在同一個人間世界。

眨眼間,白衣少年和傅慶安已經回到了那座茅屋外,屋門緊閉,顧枝下意識伸手卻已經再也推不開那道簡陋破敗的屋門,顧枝雙手手掌抵在屋門上低下頭開始深呼吸,傅慶安緩緩走到牆垛之上眺望遠處,他們心神震撼一時不知所言。

顧枝也走到了牆垛上,他沙啞著聲音道:“剛才我們看見的,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