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和顧大哥呢?”

扶音斟酌著言語,又好似早已預料到這番詢問所以便準備好了回答,可是親眼看著旗岸站在身前這般輕聲問詢,扶音卻又覺得有些不知如何開口。站在扶音身後的其他人也沒有冒然開口,這世間最難的,便是去親口說出離別,而且後會無期。

扶音輕聲說道:“旗岸,你已經做得足夠好了,我聽顧枝說過,當初選擇去降魔殿也是你自己深思熟慮的決定,今日能夠看到你做的這般好,我相信你師父和顧大哥他們看見了,都會覺得很欣慰的,所以旗岸,不要太過糾結於過去和舊事,有些再也回不去的,也有些再也留不住的,我們無能為力,可也不能便在現在的選擇中猶豫不決止步不前,自困藩籬和固步自封,最終都不是放棄了成長便能夠放棄一切的。”

站在扶音身後的魚姬看著明明不久前還在自己懷中哭過一場的扶音,如今卻能夠這般語氣平靜地安慰旗岸,魚姬覺得有些心疼,這麼多年來,顧枝和扶音親手送別了相依為命的顧筠和如同家中長輩的魏崇陽,在更加年幼的時候,扶音還親眼看著自己曾經的家園消散於戰火中,這對少年人來說難免太過殘忍,可是顧枝和扶音還是一直走到了今天,沒有輕易在人生的坎坷和跌宕中放棄沉淪。

所以在青石港看見扶音的那一刻,魚姬從她的眼中不只看見了悲傷和苦痛,還有不願與世事就這般輕易妥協的堅定和卓絕,魚姬毫不懷疑,扶音總還是會收拾好心中的悲痛,然後再次走出山林,去往她心目中真正的遠方,就像當初再次回到賦陽村的顧枝一樣,他們總是那樣相像,就連這份永不言棄的決然也一般無二。

只是魚姬同樣清楚,那時候的扶音同樣絕不會放棄去尋找如今生死不知的顧枝,與那時哪怕走得再遠過得再苦也要拼盡全力從戰火烽煙中回到扶音和顧筠身邊的顧枝一樣,扶音和顧枝都只是他們自己,可從來相依為命的他們,也已經是離不開彼此的異體同心了。

旗岸低下頭聽著扶音的話語,雖然扶音沒有直說,可是他如今不再是那個懵懂輕狂的少年郎,所以明白扶音未竟的話語中深藏的意思,旗岸竭力抑制住眼角的淚水,他在心中不斷告訴自己,自己已經長大了,若是還像個孩子一樣輕易哭笑,豈不是要讓師父失望?

旗岸一直低著頭,許久之後他才緩緩抬起頭看向扶音,少年沒有哭,眼角有些微紅,可他仍扯出一個笑臉說道:“嗯,我知道的,扶音姐姐放心,我一定會繼續向前走去,做得更好。”

扶音拍了拍少年的肩膀,旗岸撥出一口氣,然後拱手抱拳行禮,又與徐從稚和魚姬他們行禮告別,這才轉身離去,少年運轉武道修為,身影稍縱即逝。

扶音站在煙塵揚起的原地,看著旗岸的背影消失不見,不知過了多久,扶音似乎抬起手擦了擦眼角,她轉過身,所有人都看見了平靜的神色,扶音輕聲說道:“走吧,回家。”

賦陽村今日的圍剿之事能夠塵埃落地,不只是因為那塊免死金牌和旗岸所帶來的口諭,還因為在這背後的勢力糾纏,讓盤戈權衡利弊之下不敢再輕舉妄動。

陛下的口諭雖然由旗岸親口喊出,可只要尋個由頭,盤戈同樣能夠對徐從稚治罪,而那塊先帝所賜的免死金牌,只要盤戈暫時咬死不認,即便最後真的被人捅到了皇帝陛下那裡,可只要有擒獲“戮行者”徐從稚的功勞在,功過相抵便能將此事揭過。

可問題就在於那塊免死金牌是屬於已故安國公魏崇陽的,在如今新政轟轟烈烈推行的奇星島,能夠讓整座王朝煥然一新的功臣中魏崇陽勢必要更加獨樹一幟,在這個復興的緊要關頭若是輕易犯了不敬魏崇陽的罪名,恐怕皇帝陛下也保不住今日在場的任何一個人,需得要找個替罪羊來平息整座王朝人民的怒火。

所以盤戈斟酌之後決定放過徐從稚,而且降魔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