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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笑道:“你這兒的規矩倒很大,還遵行著古禮,進門要除靴,是不是還要席地而坐呢?”
香君笑了一笑,道:“可不是,公子請看看室中,沒有一把椅子,我覺得這樣較為舒服自然。”
侯朝宗笑道:“有些人就慘了,據我所知,在留都的名士中,就有幾個人是不喜歡洗腳的,不除靴子還好,一脫下靴子,那氣味能薰得人作嘔,你怎麼辦?”
香君笑道:“不怎麼辦,不修邊幅的人,我根本不往屋裡招待去,他們登門來照顧,我不能拒絕,就在底下或前面的花廳裡款待他們,而事實上,這屋子一共只有兩個人進來過,一位是錢牧齋錢老先生,另一位則是楊龍友楊大人,前者因為年歲大了,我不好意思拒絕他。”
侯朝宗笑道:“錢牧老是文壇宗匠,生性風流,舊院的人家,他沒一處不到的,那家新來的小姑娘,他也一定要去看看,瞧得順眼的,當然就會送一詩或一聯,能夠得到他一幅墨寶的,立時身價百倍。”
香君卻輕掀鼻子道:“我倒不稀罕,他上我這兒來,品頭論足的端詳了半天,氣得我連茶都沒給他倒,他還有意思得很,硬要送我這幅中屏,而且還是自己裱好了著人送來的,是要我到他的桃葉渡寓所去道謝的,我卻沒有理他,要不是娘堅持著,我連掛上牆去都懶得呢!”
朝宗脫了靴子登上香君為他套上的細草拖鞋,進了屋子去欣賞那幅中屏,然後點頭道:
“這位老先生的學問是好的,這筆字也穩健有力,柔媚中帶著剛勁,這是他當翰林院編修磨出來的工夫,現下的人,極少有這份功力了,你為什麼討厭他呢?”
“我不是說他的學問差,或是字不好,我自己識字不多,更看不出字的好壞,我只是討厭他那副老不正經的樣子,沒有一點尊嚴。”
侯朝宗笑道:“他年輕時有個外號,叫東林浪子,在京師做官時,豔事頻頻,不過這人還有點氣節,魏忠賢當權時,他就沒去拍馬逢迎,才被罷官的。”
香君道:“就是為了這一點,我才讓他進屋的,否則,他來他的,我連面都不去見也可以。”
侯朝宗又是一怔。
這時他才發現這個嬌小的女郎執拗的一面,忍不住問道:“他究竟有什麼地方得罪了你呢?我聽他在外面,對你還極力誇讚呢!”
“他沒有得罪我,他那麼大的歲數,若是瞧我不順眼,罵我一頓,我倒會佩服他,我之所以對他沒好感,就因為他對我太客氣。”
“對你客氣也壞了?”
“客氣並不壞,但是他客氣得過份了,就令人討厭,他一見到我就色迷迷的,拉拉扯扯,沒完沒了。”
“這是他的老毛病,他自許為名士風流。”
“這倒也罷了,我們這兒是書寓,我是落了籍的姑娘,本來也不能期望他能像個大家閨秀般的來對我,我鄙薄他的另一點是既有那麼好的學問,又有那麼高的名望,更是東林的老前輩。”
“這倒不假,他是東林之祖,顧憲成的門人,顧憲成在無錫東林書院講學的時候,他雖還是個小孩子,就已經在聽講了,現在他是東林僅剩的元老。”
“那他就應該像個老前輩的樣子,為這些後生晚輩當個榜樣,可是他卻滿口不離風月,渾渾噩噩地過日子。”
“這個人各有志,倒是不能勉強,不過也難怪他,他為東林這兩個字所累,吃了不少苦頭,他在做禮部右侍郎時,為了推舉閣臣,跟人吵了起來,竟然被判革職坐杖,當著文武百官,剝下了褲子重打了一頓屁股,在崇禎九年時,又吃上了一場冤枉官司,坐了兩年的監獄。”
“這就讓他挫折灰心了。”
“這也讓他對我們的皇上灰了心,他認為在萬歲爺手裡,他永遠也無法抬頭的,所以對國事不聞不問,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