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牧與宋長卿共乘著一輛馬車。

宋長卿在車上坐得很拘謹,心裡七上八下的,忍不住偷偷看向蕭牧。

蕭牧神情自若,雖然把宋長卿給拉到了車上,卻並不與他說話,也不看他,似乎故意讓宋長卿心裡難受一般。

宋長卿一直在偷偷觀察著蕭牧,見他身形瘦弱,臉上沒有血色,此時雖然已經入秋,卻並不是很冷,但蕭牧卻已然已經裹上了大氅,倒是襯得他愈發清冷貴氣,他眉眼又清秀,頗有些病美人的味道。

他看向蕭牧那對無比深邃,好似幽譚的那對雙眸,不經歷許多故事,斷然沒有這樣深邃的眼神。

他對眼前這位皇親王充滿了好奇。

他感覺到蕭牧對自己只有公事公辦的態度,自己也不敢攀談。君臣兩個,一直到總督府門前下車,都沒有說一句話。

蕭牧雖然沒有說話,其實一直在觀察著宋長卿的品行。

他的這架寶馬七香車,可謂是富麗堂皇,誰上了車,都不免不動心,但這位宋大人上車之後,始終目不斜視,似乎對車內的一切錦繡都不放在眼裡。

可見此人並非財富可以打動之。

蕭牧很滿意。

三人下車,進了衙門。

蕭牧親自寫了條子,交給宋長卿。

宋長卿萬分激動,提起官服就要給蕭牧磕頭。

“不必了。”

蕭牧扶住他,拍了拍宋長卿的肩膀。

“能像宋大人這樣,可以為民請命的官員實在不多了啊,本王幫你,是因為你能真心為民辦事,還望你不要辜負本王的這番信任。”

“請殿下放心,卑職必然不會辜負殿下今日的期待。”

“如今天色已晚,大人怎麼回去?”

“卑職騎馬來的。”

蕭牧笑道:“正是天色已晚,大人可好如何回呢?不如就在這裡住一夜吧。”

蕭牧和善地笑著,可怎麼看,都像是不懷好意。

宋長卿有些惶恐。

自從成為皇親王,蕭牧的氣場越來越強大,一舉一動,都越來越有威嚴,令人不敢親近。

宋長卿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大人物,還能夠說出話來,已經稱得上是頗有膽識了。

“殿下厚愛,卑職心裡實在惶恐,只是府裡事務繁忙,卑職實在不敢耽擱。”

蕭信笑道:“你就是現在回去,明天也回不去,如今天都黑了,你不怕碰見山賊土匪?”

宋長卿只好道:“既然兩位殿下厚愛,卑職卻之不恭,受之有愧了。”

說話倒還大方,是個能陳住氣的。

蕭牧心裡暗自點頭,讓人帶宋長卿去安頓下。

看著宋長卿退下,蕭信忍不住問道:“哥,這不一眼就能看出來,這小子是王寧川那邊的人,撞見咱們的,你何必還要把他弄了來套他。”

蕭牧冷冷一笑。

“你真以為他是碰巧撞見咱們的?世上哪有這麼多湊巧的事。”

“那他是”

“你瞧他多聰明啊,這一碰頭,就解決了誰也不想解決的問題,錦江縣災民的賦稅,就這樣免去了。”

蕭信這才恍然大悟。

蕭牧道:“王寧川突然裝病,必然是看出什麼來了。這裡面有些繞繞,王寧川要是真的甘心為我賣力,加稅也好,壓榨那些官員也好,這都是得罪人的差事,加稅於百姓,就失信於百姓,壓榨於官員,就失信於官員,這是肯定的。再一點,萬一,萬一事情最後無法控制,最先被治罪的,還是他王寧川。雖然依附我,好處少不了,但要承受的後果也是無窮的。這一點很少有人能看出來,如今王寧川幡然醒悟,必然是有人提點了,而且,大概就是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