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氣,笑道:“我在想……我若是就這麼死了,殿下知道了,會不會傷心……”

徐鳳鳴聽了不置可否:“我如果是你的話,哪怕死,那也要再見一面才死。”

鄭琰又睜開眼對著關樓發呆:“說得對……就算是死,我也要再看他一眼,不然我死不瞑目……”

劍門關順利打下來,趙寧稍作休整,留下兩千人馬駐守關隘,帶領大軍碾向燕國城池。

十萬大軍如天際滾滾悶雷,又如波濤洶湧的浪潮,一路摧枯拉朽,幾乎毫無阻力碾過沿途城池。

三個月後,啟軍終於在陽城外,跟遠道而來的楚軍會兵了。

這一路打來,兩軍都互通訊息,都清楚對方打到哪裡了。

鄭琰每次聽到楚軍的訊息時,心裡都會莫名其妙地忽悠一下,然後開始想他的殿下怎麼樣了。

認真說起來,他還從來沒見過姜冕在戰場上是什麼樣的,去年那次他只顧著擔憂和心疼了。

兩軍成功會兵,在陽城外紮營,總共二十萬大軍,將整個陽城圍得水洩不通。

姜冕安排好事務,親自來趙寧的營帳跟他們敘舊了。

徐鳳鳴在帳內擺了張屏風,鄭琰躲在屏風後偷看姜冕。

鄭琰一看見姜冕,就發現他瘦了很多,他本來就瘦,現在看起來就更瘦了,不知道是不是這一路行軍打仗太累,整個人看起來很憔悴,好像已經很久沒睡好了。

他身上還套著甲冑,鄭琰一看就知道那甲冑很重,可姜冕腰身依舊挺得筆直,襯著那腰越發的細。

鄭琰心疼得不行,又不敢出去,只有躲在屏風後面看他。

徐鳳鳴若有若無瞥了一眼屏風後:“子敬,近來可好?”

“還好。”姜冕說:“你們呢?”

徐鳳鳴:“挺好,就是這一路行軍打仗有點累。”

姜冕笑了起來,徐鳳鳴有意無意問了姜冕一句:“鄭琰呢?怎麼沒見他跟你一起?”

鄭琰:“……”

姜冕一聽這話,臉上那笑容當即僵了僵,然而只一瞬間,姜冕那神色便有恢復如常:“我不知道,他……去年就走了。”

徐鳳鳴:“走?去哪了?”

姜冕搖了搖頭:“不知道。”

他似乎不想再談及鄭琰,當即轉移了話題:“什麼時候攻城?”

“你覺得呢?”徐鳳鳴反問:“什麼時候合適。”

姜冕:“我說不準……不過,燕平一定會奮起反抗的,所以……”

坐在一旁一直沒說話的趙寧忽然說:“所以現在打不合適。”

姜冕點頭,徐鳳鳴也明白這個道理,雖說現在燕國只有陽城王都還沒被攻破。

燕國雖然已經是強弩之末,但到了這一步,他們勢必會背水一戰,全力反擊,現在打確實不是上策,會增加無謂的傷亡。

姜冕思忖片刻,問趙寧:“趙兄是怎麼想的?”

趙寧言簡意賅:“圍城。”

姜冕聽了瞭然頷首:“這確實不失為一個辦法。”

現在燕國境內所有的城池都被打下來了,只剩下陽城一個,現在只要把陽城圍住。

他們沒有供給,不出半年,城內就會因為缺料而發生暴亂,到時他們便可以不費吹灰之力攻破陽城。

姜冕:“就是……”

徐鳳鳴說:“就是太狠毒了點。”

這招確實有點毒,斷水斷糧是所有攻城戰中的將領常用的手段,但也是最惡毒的一種手段。

斷糧,就意味著把人困在城裡,讓他們自相殘殺,然後活活餓死。

這種沒有希望,每天被絕望和恐懼充斥著,既緩慢,又毫無抵抗之力的死法是最恐怖,也是最殘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