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餓極了的時候什麼都做得出來,那時候的人,大腦完全被飢餓佔據,會徹底失去理智,成為一個個只知道被飢餓驅使著進食的動物。

那到時整個陽城勢必會成為人間煉獄,城內的百姓會成為別人的盤中餐。

幾人一想到這裡,臉色都有點不好看。

與其這樣,還不如讓他們死在戰爭中,這樣活下來的人,起碼不用面對那種永無止境的恐懼和絕望。

趙寧沉默良久,說:“還是算了。”

徐鳳鳴大概早就料到了趙寧會這麼說,笑著側頭看他。

姜冕說:“還是直接攻城吧,這樣活下來的人或許還會多些。”

趙寧點頭,嗯了一聲。

三人商議片刻,約定好大軍休整一晚,明日攻城,姜冕就回去了。

姜冕走後,鄭琰從屏風後轉了出來。

徐鳳鳴看了他一眼:“看見了?”

鄭琰對著帳外走神:“看見了。”

徐鳳鳴:“有什麼感想?”

鄭琰:“我的殿下還是那麼善良。”

徐鳳鳴:“……”

趙寧:“……”

鄭琰丟了魂一般,失魂落魄地往帳外走。

他漫無目的在四處都是兵,和排列整齊的營帳中四處遊蕩,蕩著蕩著,便不由自主盪到了楚軍軍營的地盤。

鄭琰來軍營外來來回回溜達了一個時辰,硬是把腳下那巴掌大的土地夯嚴實了。

兩軍軍營計程車兵就這麼不明所以地望著他,看著他走來走去。

鄭琰最後還是忍不住,趁著夜色,悄摸著去看姜冕。

“去哪兒?”

謝潛的聲音突兀地響起。

鄭琰腳步一頓,片刻後,謝潛從黑暗中走出來,注視著鄭琰,眼神淡漠:“我如果是你,我不會去找他。”

夜已經深了,雖然有值班巡視計程車兵,但大多數人都睡了。

明月中天,月光自天際而下,投在鄭琰身上,給他鍍了一層清冷的寒霜。

鄭琰沒吭聲,謝潛一雙眼睛頗具嘲諷意味:“鄭琰,當初要走的時候是你,現在要回來的還是你,你可真是當了婊子還想立牌坊啊。

你以為你是誰?想走就走,說來就來?

你該不會以為自己做出這副半死不活的模樣很深情吧?”

“……我就是想看看他。”鄭琰嘴唇蠕動著,他低垂著頭,看不清楚表情,說話的聲音很輕,十分沒有底氣。

“你想看他?看什麼?現在他跟你有什麼關係嗎?”謝潛不無嘲諷道:“再說……你有沒有想過他想不想讓你看?”

鄭琰靜靜地佇立在原地半晌沒動,謝潛那話雖然難聽,但他說的也沒錯。

既然都結束了,還有什麼可看的?

“別一副故作深情的模樣,我不是你的王子殿下,你這樣只會讓我噁心。”

謝潛那語氣越發的鄙夷不屑:“你的仇人解決了嗎?

你現在去找他,是想告訴你的仇人你還愛他,讓他們有機會用他來報復你?”

鄭琰:“……”

謝潛這句話一出,鄭琰好不容易鼓起來的勇氣徹底消散。

“他還好嗎?”

良久,鄭琰問。

謝潛:“你今日不是見過了嗎?他好不好你不知道?”

鄭琰沉默許久,轉身走了。

謝潛站在原地看著鄭琰遠去,直到他的背影消失,謝潛又潛進了黑暗裡。

這一夜於城內的燕軍來說無比漫長,更是無比難熬。

黎明時分,大軍集結。

晨光微熹中,陽城外戰鼓驟然而起,響徹天際!

戰鼓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