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膜,在每個人心中投下巨大的漣漪。

隨著宇文睿緩慢開啟的動作,一幅完整的宮寺圖展現在眾人面前。

眾人皆齊齊倒吸了口冷氣,這哪是簡單的宮寺?分明、分明是一座極致奢華宏偉的宮殿!

金頂紅門,池水環繞。雕樑畫棟,廊庭蜿蜒。斗拱飛簷,富麗堂皇。琉璃閃爍,珠簾暮卷。藤蔓菇鬱,綠竹猗猗…

宛似人間仙境!

但若造此宮殿,必當大興土木,勞民傷財!

有時候女人之於榮華富貴的**不比男人少分毫,樂正錦虞這是安的什麼心!

眾人再也顧不得帝威與樂正錦虞方才的懾魄,紛紛跪地規勸道:“陛下請三思!”他們寧願樂正錦虞於未央宮內日日笙歌,也不願她打著禮佛的藉口慫恿陛下興建此宮以飽私慾!

樂正錦虞不滿地起身道:“我東楚百年強盛,百姓富足,難道連區區一座宮寺也不能建造麼?”

“娘娘!”有大臣再也控制不住心頭的怒火,厲聲斥道:“天寒地凍,興建此宮豈是易事?我東楚百年強盛,是陛下勤政廉儉之果。百姓富足,安居樂業,也因未有戰亂疾病之擾。若是一旦開建此宮,必然徵民廢材,還望娘娘以東楚百年基業為先!”

樂正錦虞面色一沉,這是明擺著在譴責她不安好心,勞民傷財,動搖國基。

季芸兒貪婪地望著宇文睿手中的畫卷,樂正錦虞的畫工精湛暫且不提,光是看著這宮寺就讓人心馳神往。以往未央宮的奢華與鳳藻宮的富麗已經足夠她垂涎了,沒想到還能見到這等仙境之宮。若是讓她住在裡面,她也願意日日為先皇誦經禱告。

她目光灼灼地盯緊宇文睿,眸中的期盼不加掩飾。

宇文睿低頭盯著手中的畫卷沉思不語,寒冽的眸子逐漸染上鬱色。

這是她想要的麼?

他忽地抬首,樂正錦虞微沉的面容在昏黃的夕陽下閃動著別樣的風華,人若罌粟般讓人明知其毒卻忍不住上前採擷,哪怕半刻的歡愉需用一生的黑暗來換取。

他驀然將畫卷放回樂正錦虞手中,帝袍下的手掌輕掃過其上勾勒的池水,淡聲道:“朕覺得這裡摘種上蓮花應該很美。”

隨後丟下呆愣住的眾人,拂袖而去。

黑幕緩緩降臨,樂正錦虞盯著他離去的身影,威嚴頎長的身影似乎要與黑暗融入一體。

纖細的手指情不自禁地捂上心臟的地方,一絲淡淡的悔意蔓延開來。她仰頭,琉璃眸已然被暗夜所籠罩。

宇文睿離去後,後宮的嬪妃也丟下譁然驚愕的臣子們陸續地離開。她們哪裡是來看戲找樂子,自始至終全是樂正錦虞的專場,在陛下眼中,她們已淪為毫無存在感的塵埃。

昭儀宮中的燭火今夜格外明亮,不只是因為江楚秋將殿內都點燃白蠟的緣故,更是因忽然而至的宇文睿聚集了滿殿的光輝。

江楚秋褪下端莊沉穩的宮裝,換上了一身素縞。

昭儀宮內的奴才皆伏跪於地面,江楚秋一向溫柔的聲線變得異常冰冷,連她自己也未料到的大膽,“陛下不在未央宮裡陪著貴妃娘娘,來臣妾這裡做什麼?”

她承認,白日裡因駱太醫的倒戈,她曾十分慌亂,心駭下不敢再面對他。畢竟她所犯的是誅滅九族的大罪,雖然實際上她並未成功。

宇文睿靜靜地看著她,林嬤嬤等人早已被堵住了嘴,未能發出聲音。

身後的榮安忽然上前,捧著手裡的東西對著江楚秋輕聲道:“娘娘,上路吧!”

私下勾結太醫,想要造出身懷龍嗣的假象,此等大罪,他也幫不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