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景悄悄抬眼,卻發現嬴政此時也放下了手中的奏摺,正看著他。

黑著臉,冷著眼,活像是化成了一座雕塑。

別說是他已經成為秦王掌權的現在,就算是以前,也沒被人這麼一頓罵過。

可偏偏他還不能發作。

若是有實質的權力衝突,嬴政倒也不介意為了他的野望與趙姬發生衝突。

可這點小事,他也只能受著。

否則真讓趙姬鬧騰起來,先天上的身份壓制,就足可給他帶來不小的麻煩。

“咳咳……”

嬴景都感覺尷尬了。

寫信把秦王給痛罵一頓,就為了喊他快些回河內。

趙姬還是那個趙姬,我行我素,啥事兒都能幹的出來!

“太后只是不瞭解王兄的志向,未能體諒王兄的難處,若是……”

嬴景試圖解釋,可說到一半時,自己都有點編不下去了。

就趙姬的性格,她知道又怎麼樣,依舊還是會這麼做。

更何況,透過長時間的相處,嬴景覺得趙姬只是看起來笨。

實際上很多事情她都明白,只是不在乎罷了!

秦王的身份,偉大的志向……她壓根不在乎,她只要嬴景回去。

遇上這麼位母親,對於嬴政而言的確是挺頭疼的。

也無怪乎嬴景把她帶到河內去,嬴政會毫不猶豫的答應了,甚至朝中一些反對的聲音都被強行給壓了下去。

離的遠遠的,不僅是遠離權力,也能少給嬴政添麻煩。

“不必解釋,母后的為人,寡人自然清楚。”

嬴政淡漠開口:“些許小事,寡人也不會在意。”

這模樣可真的是很難讓人相信不在意啊。

嬴景感覺有點頭疼。

“寡人預計給韓非一年的時間,一年後,要麼獻國,要麼滅國。”

就在嬴景還在為了趙姬的事情頭疼時,嬴政卻忽然轉移了話題。

“先取韓國,再攻趙國。”

黑色的寬大長袍揮舞,手指在桌案上的七國地圖中劃過,自韓國,到趙國,緊跟著,便是魏國,楚國,燕國,齊國……乃至,百越。

嬴景也樂得將話題轉到正事兒上來:“韓國這邊雖已十拿九穩卻也不可放鬆警惕,我會命羅網嚴密關注韓非的進展並提供必要幫助。”

“只是……要攻趙國,李牧便是一道越不過的坎兒,臣弟會繼續賄賂郭開與趙王后,儘可能在開戰之前先解決李牧!”

嬴政黑眸低垂:“羅網繼續關注韓國,對趙國的賄賂挑撥由昌平君接手,羅網配合即可。”

嬴景心中微凜。

嬴政突然要用昌平君,這可是個不太妙的訊號。

不僅是昌平君這個人有問題,關鍵是政哥似乎開始對他有防備心了啊!

再也不是那個毫無保留的政哥了!

不過這倒也並不奇怪,短短几年光景,河內如今幾乎都已經成了個國中國了,還是無比富庶的那種。

嬴政的心胸就算是再寬闊,也沒法對其視而不見啊!

此外,若是韓國的事情順利的話,嬴景這次又幾乎可以說是立下了滅國之功,還是一個人獨享的那種。

功勞不可能讓一個人全拿了,總得分點給別人,任何一個君王都會這麼做。

嬴景也沒有辦法勸說換人。

在昌平君真正做出那件事之前,沒有任何人能相信他會背叛。

他的家人,他的權勢,一切根基都在秦國,甚至他還是扶蘇的舅舅,可見昌平君在秦國的地位之高。

說這樣一個人會背叛秦國,那不是扯淡麼?

可偏偏……他就是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