哄,算是騙。宗壽自欺欺人地哄吉了,哪裡會令吉了開懷?

試了幾回,見吉了仍是悶悶不樂,宗壽也並非無動於衷,他便想著是否該找個契機,坦誠地與吉了交談一番。

可坦誠於他不易,恐吉了當面說“狠話”扎他刺他,宗壽又將念頭給壓了下去。

正當他因想不出新法子一頭霧水時,惠明悄悄告知他,吉了許是有了身孕,月信未來是佐證,莫名的情緒起伏也是佐證。

宗壽聽了,霎時喜意溢滿心間,喜吉了有孕,也喜吉了心緒不佳不是因著他。

他喜得分不清兩種喜孰輕孰重,又覺著兩種喜合該是一種,是喜吉了與他的聯結再不會斷。

世間婦人是多麼愛重孩子,世人有目共睹。孩子,就是夫婦間最深重的聯結。

宗壽不無壞心地暗喜,哪怕吉了厭他惡他,哪怕吉了不願與他同行,只要有了孩子,吉了就無法遠離他。

不過,當務之急是得確認吉了是否有孕,將浮想的思緒拉回,宗壽即刻遣了叢柏出府尋醫。

而他趁著醫工未被請來,小心翼翼寬慰著吉了。

“壽恐夫人身體有恙,方才已命叢柏去尋醫工。稍後醫工進府,夫人可否讓醫工診上一脈,如此,壽也能安心。”

吉了聞言,下意識輕撫小腹,頓了幾瞬,道:“夫君有心。”

瞧吉了舉動,宗壽覺她應是已察覺自己有孕,可他疑惑吉了為何不與他說。

“夫人,你可是……”見吉了平靜回望,宗壽沒可是出什麼,轉而問:“夫人不願說與壽,是氣惱壽嗎?”

吉了緩緩搖頭,“夫君,我不知腹中孩兒是女還是男。我也不知夫君究竟希望我們的孩兒是女或是男。”

兩次將女放在男前,宗壽哪能聽不出話中意,只,他誤以為吉了怕腹中的孩兒是女兒,不知吉了是怕不是女兒。

伸手覆上吉了小腹,宗壽放緩語調,“腹中孩兒是女或是男,於壽沒有差別。女兒或男兒,不都是你我的孩兒嗎?”

“女兒與男兒,在夫君心中當真沒有差別嗎?”

人世向來輕女兒重男兒,宗壽並不是例外。

但這會兒吉了正脆弱著,教他如何說得出其實有差別,他只得說:“當真沒有差別,夫人無需心憂。”

“可,父親母親與族中長輩應是盼著我們的孩兒是男兒。若生作女兒身,她可會被祖輩們厭棄?”

吉了根本不在乎宗氏祖輩看法,若她腹中是女兒,待女兒長成,這些祖輩們早已入了黃土。

吉了是有意說與宗壽聽,讓宗壽記著處理族中可能有的閒言碎語,她不想聽見任何說女兒不是的言辭。

“夫人,你怎得如此胡思,你我的女兒怎會被人厭棄?祖輩們只會疼她愛她,厭煩都不會有,又如何會是厭棄?

夫人近日心緒不佳便就是因著如此胡思嗎?夫人為何不早早說與壽,為何悶在心間任心緒不寧?”

吉了微蹙了眉,欲言又止地望著宗壽,像是茫然地說不清緣由,遲疑了會兒,只含糊說:“夫君,我不知。”

茫然無措的神色極少出現在吉了面上,宗壽一回也未見過,初初見了,憐愛之情油然生出。

情難自抑地將吉了環抱,悉心安慰著,“不知便不知。說來,是壽有錯,這些時日壽雖想讓夫人開懷,但連夫人心緒不佳的緣由都不知……”

宗壽說了很多,有認錯有保證,其實都在吉了意想之中。

她只垂眸靜靜聽著,沒再說些什麼,就讓宗壽以為她心緒不佳只是因為懷有身孕吧。

關於人命,她無法說,那是她與宗壽間逾越不了的鴻溝。只能是在心間你知我知,糊塗地知,戳破了、說穿了,問題也解決不了,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