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嬴耒當真求到都城,求到她面前,舒雁卻無法置之不理。

她對父親其實沒有恨意,她總是記著那份養恩。

怨是有的,失望也是有的,所以對父親失了從前的尊敬,可這只是她心底幽微的變化,即使對著夫君,她也不會言明。

因著孝道,女子妄議父親,多少為人不齒,況且從前嬴府的名聲不壞。

縱使如今府上名聲不比從前,她也不能妄議;而父親求她,於情於理,做女兒的還是得幫他。

於是,嬴耒抵達都城的第二日,舒雁攜雲鸝一齊去了平陽侯府。

遞了拜帖後,不多時兩人便被婢女引著去了桑柘園。

平陽侯府規矩重,從府外到桑柘園,一路換了數位接引的婢女,兩人越走越近中心,心也越忐忑。

平陽侯府重視吉了是好事,可她們不知吉了是何想法,也就不知見到吉了該不該說勸慰的話。

待見到桑柘園外接引的是綠衣綠絲,忐忑的兩人總算放下心來。

雖綠衣綠絲瞧著與在嬴府時格外不同,很是精幹,但到底是熟面孔,想來吉了是願意她們來的。

隨著綠衣綠絲進到園中,瞧見斜倚榻上書卷不離手的吉了,兩人暗自心驚,許久不見,竟讓人不敢相認。

舒雁自當年入宮,再未見過吉了,她的驚又比雲鸝更甚。

她一瞬理解了事態為何發展得如此快,世間有此女子,誰能忍她受絲毫委屈,哪怕只是用心不良也不妥。

按住心驚,兩人在一旁榻上坐定,靜靜等著吉了看完手中書卷。

方才入園前,綠衣綠絲囑咐了,吉了看書易沉溺其中,倒不是有意失禮。

雖舒雁其實不解,吉了是如何從當初的厭學變得如此好學了,她好似從沒有看清這個妹妹。

可就像吉了的容色一般,她無需解釋什麼,是旁人得適應她的變化。

吉了她好似一直沒變,是她們沒有看清她。

雲鸝坐定後,反倒比舒雁自在,她可感慨的不多。

她甚至從舒雁的再次驚訝中體會到了一絲愉悅,因著她比嬴府中人都先要知曉吉了。

雲鸝不蠢,她並未將吉了從前的偽飾行徑告知旁人。

雖她還未成為嬴府主母,但她相信吉了能幫她成為,況且這些年府上已隱隱當她是主母。

這回來都城,她就覺得時機該是合適了。

對於都城權貴打壓嬴府,雲鸝雖也心有餘悸,但更多是怕吉了置她不顧,眼下親見了吉了,她是一點煩憂也無。

吉了會幫她成為嬴府主母,那麼嬴府的麻煩也會解決。

雲鸝就這般相信吉了。

兩人並未等太久,在她們還沒反應過來前,一侍女從吉了手中接過書卷,另一侍女為她添了杯溫飲,接著園中極快的空了,只餘她們三人。

吉了在雲鸝與舒雁來之前,並不知曉這些時日河東發生了什麼或是都城發生了什麼。

身邊侍女許是因著宗壽的態度,許也是打著為她著想的念頭,一致瞞了她。

她很不喜歡這種自作主張的隱瞞。

她不至與侍女置氣,她只會找準宗壽。

眼下,先待客。

瞧著兩人多少不知該如何開口,吉了直接問道:“府上可是遇了難事?”

雲鸝與舒雁對視一眼,由雲鸝答了話。

“是,這些時日府上遭了難,不知何故,家中田地被人惡意謀去了幾成,營生也不好做了。”

“只這些?”

“還有,主君他也遭了些罪,道上被惡徒襲了幾回。”

“可有報官?”

“報官了,可,可無用。”

“官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