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眨巴眨巴眼睛,死鴨子嘴硬地告訴他:「我真的不冷。」

「嗯,你不冷。」緣一順著我的意思說下去,赤紅色的眼睛分明在說「你高興就好」。

我:「……」

你變了!

你不再是那個溫順乖巧任我擼的小貓咪了!

我用眼神控訴著緣一。

「我們進去。」緣一用他那雙一如既往平靜得眼睛看著我,他用的是陳述句。

於是我老老實實趴在他的肩頭,任由他抱著我走進了和室裡。

和室角落裡的火盆裡的火炭開始燃燒之後,角落裡時不時傳來幾聲細微的噼啪聲,房間裡逐漸暖和起來,我捧著緣一的手,手心裡都是暖乎乎的感覺,活似手心裡捧住了冬天的太陽。

緣一也沒有一點意見,任由我這樣握著他的雙手,雙手突然反握回來,寬厚的掌心把我的手裹住了。

他一直很喜歡牽著我的手。

我看著那雙白皙的手,已經比我的手大了很多,小時候明明差不多大的,那雙總是被我牽著的手,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變得比我的手還大,也更加暖和,被牽著的人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變成了我。

他真的很神奇,面板是暖的,赤紅色的發尾是暖的,呼吸是暖的,揮刀的時候刀燃起的火焰也是太陽一樣的暖和。

冬天的時候有他在身邊,就是帶了個行走的暖寶寶。

「好暖和。」我彎了彎眼睛,對他說,「太陽。」

我的太陽。

「歌也是暖的。」緣一的嘴角淺淺地彎起,連帶著眼睛也有了點弧度,「歌很高興。」

「大概是我們堆了兩個還看得過去的雪人?」我彎了彎眼睛。

很多時候我高興其實並不需要什麼特別的理由,春天開了滿樹的櫻花,夏天的蟬鳴不止,秋天漫山遍野的火紅色楓葉,冬天的庭院落了滿地的雪花,旁邊有個人可以陪我一起看櫻花,坐在庭院的樹底下一邊乘涼一邊聽著蟬鳴,在漫山遍野的楓葉裡蹦蹦跳跳,在庭院裡堆雪人,我都會高興得不得了。

比如像現在一樣,門外的庭院鋪了滿地的雪,我可以赤著腳跑進雪地裡撒歡,有個人陪我一起堆雪人,我就會很高興很高興。

「你在高興什麼?」

有一年的冬天,還是少年的泉奈坐在遊廊的地板上,晃著腿,腳尖有一下沒一下踢著階梯上的雪,看著我在雪地裡又蹦又跳,笑得眉眼彎彎。

泉奈和斑的五官都比較像繪裡嫂子,不同的是泉奈的五官比斑要柔和,五官沒長開之前,更是秀氣得像個女孩,他喜歡笑,笑的時候貓兒眼似的眼睛會小幅度地彎起,繪裡嫂子逝去之後,她的笑容沒有和她一同逝去,而是被泉奈繼承了下來。

我喜歡泉奈笑,他一笑,我總會感覺,繪裡嫂子的生命,在她的兩個兒子身上得到了延續,依稀可以看到繪裡嫂子笑得眉眼彎彎喊我「雨歌」。

隔壁家千手老二看到泉奈的笑就會噴一句「陰險的宇智波」,那是他眼瞎,我小侄子這麼可愛,笑得這麼溫柔,陰險你妹!

我踮著一隻腳的腳尖在雪地裡轉圈圈,視野裡都是白茫茫的雪,時不時可以看到黑色的、光禿禿的樹杈。

「大概,是因為我的小侄子世界第一可愛?」我轉了幾個圈之後站定在雪地裡認認真真地對泉奈說,「如果他肯叫我姑姑那就更可愛啦!」

「叫姑姑!」我踩著滿地的雪花,三步兩步跑到泉奈面前,眼睛亮晶晶地看著他。

我溫柔可愛的小侄子彎了彎嘴角,眉眼彎彎:「好的,雨歌。」

「不是很好看。」緣一說,「但是我很喜歡。」

「我也喜歡。」我伸出手,捧住了緣一的臉,指腹輕輕在他的面板上摩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