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一晃而過,轉眼就到了春闈開考這一日。

貢院外人聲鼎沸,放眼望去到處都是參考和送考的人,國子監因為有不少學生也在此列,乾脆給所有人都放了大假,賀九思是個哪兒有熱鬧往哪兒湊的,一大早就把明若昀從被窩裡挖出來湊熱鬧。

“送考而已,有什麼好看的。”

明若昀攏著狐裘坐在馬車裡,見賀九思興沖沖地朝外面張望,忍不住潑他冷水。

賀九思也不和他擰著來,一邊把他手握在掌心裡暖和一邊豪邁道:“咱們也算跟他們沾光才放了個大假,權當來給他們助威了~”

從窗戶縫兒裡窺見陸遠正被搜檢官搜身,朝明若昀揚了揚下巴,壞笑道:“你說萬一搜檢官從他身上搜出夾帶怎麼辦?”

明若昀面無表情道:“法辦。”

和他又沒有關係。

賀九思揚眉,“真不在乎?我記得當初你可是專門去過他府上,他是青州人吧?好歹也算半個同鄉呢。”

明若昀糾正他:“小臣……我只是恰巧在路上遇見了曹諫之,順便結識了陸遠而已。”

“是麼……”

賀九思陰陽怪氣地拉長了尾音,表情也此時無聲勝有聲起來。

閒著沒事給自己找不痛快是吧?

明若昀把眼一眯,攏著狐裘就要下車親自去祝陸遠金榜題名,“殿下說得沒錯,青州和雲州比鄰,小臣和他的確算半個同鄉,他若榜上有名小臣也臉上有光,小臣這就下車……”

賀九思果斷把腿一伸橫在門前堵住明若昀的去路,討饒道:“我說錯了,青州是青州,和雲州八竿子都打不著,你們才不是同鄉……”

明若昀用餘光掃他,冷豔地將視線斜向另一邊。

結果這一斜不要緊,陸遠透過了搜檢進了貢院,何躍亭緊隨其後出現在他的視野裡。

呦,這不是九皇子屈尊給當過隨從的何解元麼?

若他沒記錯的話,此人出身淮州吧?

在鄴京備考的這小半年一直被人拿來和“公子羽白”相比,想來必定有過人的學識和才情。

明若昀眼尾上挑,學著賀九思方才的口氣裝出一副從來沒見過何躍亭的樣子酸溜溜道:

“小臣聽說春風得意樓開張那日殿下專門給這位何解元當過隨從,故人重逢,殿下不下車去和他說幾句嗎?”

賀九思:“…………”

賀九思只恨自己嘴快還沒想好後果就先把話說出去了,在心裡狠狠打了自己一嘴巴子。

明若昀反將他一軍心裡好生痛快,接著“公子羽白”這個話茬兒繼續給他上眼藥。

“小臣還聽說殿下在春風得意樓結識了公子羽白,二人推心置腹形影不離,聽說殿下還放言要護他周全……”

說到這裡明若昀故意停頓了三秒,給足賀九思揣摩他心理的空間,然後直接把他將死:“小臣不在鄴京的那段時日殿下過得很是逍遙快活嘛。”

很是逍遙快活嘛……

逍遙快活嘛……

快活嘛……

嘛……

啊……

賀九思腦海裡迴盪著明若昀最後一句話,如同雷霆貫耳三日不絕,直到何躍亭透過搜檢邁進貢院都沒緩過來。

明若昀卻還覺得他“死”得不夠透,往他“屍體”上又添了把土使勁兒踩了踩,“哎呀,何解元進去了,殿下沒機會了。”

殺人誅心吶世子爺!

賀九思一口氣沒提上來當場把自己的臉憋成了豬肝色,“你離京的那段時間我確實結識了溫羽白,可我那都是為了寧王府啊!”

當時曹諫之到處遊說其他學子要聯名上奏,只有溫羽白能蓋過他的風頭,他說的都是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