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西帶走:“這些箱籠,原是阮家之物,香君不用,留之無益,還求取去罷。”

回過身來,他哄餘怒未息的她:“俺看香君天姿國色,摘了幾朵珠翠,脫去一套綺羅,十分容貌,又添十分,更覺可愛。”

我卻又多想。俗話說,家有賢妻夫少禍是有道理的。身邊有個規勸提醒你的人,犯錯的機率會低很多。可惜有多少人能聽得進別人的勸誡呢?人多是固執己見的。

那些愚蠢貪婪卑鄙自大的官員們,他們的家裡一定也不少規勸他們的人,可是,賢妻們的規勸又起了多少實際效果?他們的眼睛早不看妻子蒼老臉,他們的心記掛著即將到來的鉅額賄賂,他們的身體無時無刻不回味著與情人昨夜的銷魂,慾望又再次升起。

李香君的規勸之所以起了作用,時機很重要。他們是新婚燕爾,侯方域新人在懷,新鮮興頭,自然你說什麼都好,發發脾氣也感覺可愛。何況李香君的規勸又是站在他的角度上為他著想。若是兩人感情淡時,發生這樣的事,侯方域聽不聽李香君的,真要打個問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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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宮秋》(1)

《漢宮秋》:“雖然青冢人何在,還為蛾眉斬畫師。”

她,抱著琵琶凝佇。慢拈復輕攏,切切如私語。

抬頭望,是漢宮月。她在掖庭和永巷之間輾轉。那皇帝不曾想起她,他有那麼多選擇。理所當然,將她遺忘。

她那時只得他一個指望,所以夜夜思他,想他,盼他。

再看時,天上月不似漢家月,她已離開漢宮多年。身後時光流轉。男人蒼老了容顏,她這一生,總是輾轉難安,不單,在男人之間輾轉,更,在民族之間輾轉。

直到,茫茫月色裡生出了青草。直到,紅顏沒入了青冢。她闔目,將紛擾拋在身後,知道不必再屬於誰。

萬千哀婉俱化靜水,少女在香溪畔,仰起明淨的臉。

那笑容讓漢家青史失色。

——題記

不管他怎麼想,她將與他的故事定格在雁門關以內。她想起。他凝望的目光,決絕而淒厲,灼傷她的背,生生要將她劈成兩半。一半留在漢地,一半隨著遠來的番使遠去胡地。

一半留下來與他相伴,一半去替他安定邊陲。如此的話,皆大歡喜。只可惜,她能一身兩嫁,卻不能一身二用。

太遲了,就算有欲說還休的事,今日亦要做個乾淨了斷。

她踏上了玉關道,義無反顧地奔向天涯。天涯之外的天涯是她的歸宿,而漢宮。那曾經禁錮她的地方被拋在身後,狠狠地——拋在身後。

誰說她一定要是踟躕,失意的?她的心中充滿了嚮往。夢幻的地嚮往使她的眼神更堅定,更甜蜜,更溫柔。

群山簇擁著她,護衛著她前行。遠處青草深深的廣袤天地,清空白雲在召喚她。

逃離深宮才知道江山無限,內心重獲滋潤,飽滿充實。

她要嫁與的男人,稱雄大漠。他的心胸才智遠勝那蝸居深宮忝居皇位的男人。她是歡喜多於悲慼的。草原上牛羊如星星閃爍,風雪酷烈亦纏綿。縱有困難亦不懼怕。她的族人豪邁,堅毅,真誠,坦率,不似漢人喜耍心機。崑崙一樣堅挺巍峨的脊樑,可以共同面對一切艱險。

生命有那麼多選擇,何必把賭注全押在一個男人的身上?

她有南方女子清明的內心和堅實的自我,細膩的果斷,從未介意世人對她的看法,是讚許還是誤解。一切,都比不上自由重要。也許人們要到很久,很久以後才能真正理解。而她,深知此生就要將自己放飛。

她所慮深遠,所行豁達。人們又為她的果斷折服,一位元朝的才子日夜呼喚著她。她進入他的夢中。在他的想象中,重新活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