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非的嗚咽。

“我和你不同,我的生活是心率計,數值平穩才證明我活著,起伏不定就是我快要死了。”

好吧,誰牛逼誰說了算,師兄你無敵你的話自然無懈可擊。

我應該感謝我生活中的風風雨雨,感謝這些坎坷,感謝醬肘子塞住了我的牙……風悠悠地吹過,樹葉沙沙作響,一切都那麼平靜,似乎所有的事物都嶄新如故。

英靈殿前,兩人沉默了好一會兒。

“抱歉……我實在想不起來……”楚子航有些失落,像個做錯事情的孩子那樣。

“沒事師兄,”路明非抹了把臉,“這不怪你,我只是想發發牢騷,以前我就喜歡這樣。”

其實路明非還想跟著再來一句,對不起師兄,剛才嚇唬你玩呢。冰燈早成了民間藝術,蠟燭也被LEd取代了,既不會融化也不會熄火,除非是停電。

路明非咧嘴,太陽來到坐北朝南的英靈殿正上方,陽光照在了他們的身上。

“有些事情實在太久遠,連我都忘了,但有句話我一直記得。”

路明非想了想,腦海冒出來那道提著黑箱一步步後退的身影,離自己越來越遠,金色的瞳孔裡好像結著冰。

那時古老的dK1型列車在他們一陣搗鼓下重新活了過來,轉動生鏽的鐵輪在鐵軌上怒吼著奔跑,電火花追在列車的後面,車廂的燈依次亮起,以80公里的時速把滿隧道的鐮鼬群撞得粉碎,到處都是骨骼的碎裂聲。

列車越來越快,楚子航離開的身影也越來越遠,他們就像背道而馳的流星,一個赴死,一個逃亡。

“你說我需要自信,你要我自己去爭取,你還說我喜歡的女孩總是會慢慢長大然後離開我,直到有一天再也不回來。”

兩個年輕人的肩膀上都披著熾烈的陽光,楚子航愣住了,因為路明非的臉上掛滿了悲傷。

“師兄,不止是女孩,我有預感你們都會離開我,沒有人會再看我一眼。”

楚子航終於知道先前路明非在看什麼了,是那群拍畢業照的學生。這群學生將在卡塞爾分道揚鑣,也可以往後因為各種理由再聚到一起。

但他和路明非不會了,因為路明非說的離開是死亡,是和貝奧武夫、昂熱他們一樣的死亡。

突然,兩隻胳膊從後摟住了他們的脖子,一股大力迫使路明非和楚子航的頭往中間的腦袋湊,那是芬格爾的腦袋。

“師弟們,別這麼難過。師兄給你們帶來一個驚喜,想不想聽?”

“不想。”路明非煩悶地回答。

“欸?變臉這麼快,你是學過你們國家的川劇嗎?”

“沒有學過,倒是廢柴師兄你,剛才去哪兒了?”

芬格爾揮了揮手,一臉無奈,“人有三急,我找廁所去了,英靈殿大是大,就是這廁所太難找了。”

路明非“喔”了一聲就邁著步伐走下臺階,留下芬格爾站在原地,旁邊的楚子航有些遲疑。

但忽然,路明非的腿僵住了,因為芬格爾在後面淡淡地說了句話,以至於讓他的表情都變得錯愕。

“如果我說我知道怎麼讓楚子航恢復記憶呢?”

路明非猛地轉過身,芬格爾站在臺階上,腳尖有節奏地點地,笑得賤兮兮的。

-----------------

時間退回數分鐘前。

階梯教室的會議宣佈結束,所有人都陸陸續續離場,而校董們則透過專用通道離開,唯獨洛郎女爵走在了最後,一襲黑裙,沉默如鐵。

當教室裡除了她再無其他人時,教室的大門開始自動閉合,燈光也漸漸熄滅,周圍頓時變得黑暗,而洛郎女爵也不出聲,安靜地像是睡著了一樣,她似乎在等待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