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站在芬格爾的傘下,傘是傾斜的,芬格爾的一半肩頭已經全部淋溼了。

雨點敲在水泊裡,森林將整座聖約沙法教堂都包圍了起來,這裡坐落於密歇根湖西岸,平日裡人跡罕至,只有一位年邁神父一直在打理著教堂的事務,教堂規模不算大,屬於秘黨名下的零碎資產。

象牙黃的大理石牆和鐵灰色的穹頂在雨幕中顯得肅穆而靜謐,最頂上的白色十字架隱隱約約。

“不進去嗎?”芬格爾拍了拍路明非的後背。

“我想在這站一會兒,就一會兒。”路明非嗯了一聲。

校董和元老們陸陸續續抵達,圍在了凱撒的身邊。有些面孔路明非也見過,在那場審判他的會議上,只不過少了貝奧武夫。

說來也奇怪,會議結束過後學院就爆發了襲擊。失去了貝奧武夫的推動,剩餘的高層對於路明非的處置似乎又開始搖擺起來,聽芬格爾說,貌似在葬禮之後會再次召開關於他的會議,EVA把校長先前的手稿交了出來,上面有和他相關的話。

神父敲響了教堂的鐘聲,這意味著葬禮開始了。

黑色的棺槨放置在教堂的正中央,周圍擺滿了花圈,管風琴演奏起綿長的樂曲,成排的白燭被逐一點亮,黑白相片躺在溫暖的燭海中,相片裡是一位老人,白髮梳得整齊,一身定製西裝,嘴角噙笑,胸口彆著玫瑰。

歲月在他的臉上留下深刻的印記,但那雙銀灰色的眼眸中始終跳蕩著光,神態像一頭年輕的獅子——希爾伯特·讓·昂熱。

所有人都穿著黑色的衣服,在這場規模極小的葬禮上,他們拿出了應有的沉痛。

昂熱或許不是一位好的合作伙伴,但不得不承認他是一位極具魄力的領袖,沒有他,秘黨的事業至少會倒退50年。在行事手段上,老傢伙確偏激,只要是這個老傢伙決定的事情,誰都無法更改,但領袖必備的品質之一便是鐵血手腕,希爾伯特·讓·昂熱完美地詮釋了這點,這使得這麼多年來,秘黨內外,昂熱豎敵無數,然而有多少人恨昂熱,就有多少人愛著這個老傢伙。畢竟拋去公眾形象,老傢伙自詡僅剩的優點就是英俊了,溫文爾雅的西裝暴徒、風流瀟灑的英國紳士。

如果你願意喊他一聲校長,或許他真得有可能會在你性命攸關之際握著暴怒和貪婪從天而降。

針葉林沙沙作響,密歇根湖與天空一樣暗沉,冷風推著細浪衝上沙岸,留下一地白色的浪花碎沫。

神父從口袋裡取出玳瑁框老花鏡,挽起泛白的棉織長袖,他蘸著口水翻開經書開始禱告和悼念。

“天父,一切安慰和希望的賜予者。”

“在我們的淚水和失落的重壓中,我們停下腳步,向你敞開心扉。你征服了墳墓,在我們最黑暗的夜裡點亮了希望之光。就像漫漫長夜後的第一縷曙光,您與您一起永生的承諾堅定地照耀著我們。”

冷傲的伊麗莎白·洛朗女爵摘下了黑色面紗,用手帕輕拭著臉上的淚痕,眼線被暈染地不成樣子,她沉默著用手在胸口比劃十字,將手中的鮮花放在棺槨之上。校董會中她和昂熱的關係最親密,在她的心中昂熱一直扮演者父親或者祖父的角色。

這樣歷經風霜、堅不可摧的人一下子就徹底從世上消失,真是讓人感到悲涼。聽說在那場戰鬥中,昂熱從沉睡中甦醒恢復了意識,隨後卻又被人刺殺而死,洛朗女爵根本不願接受這樣的說法。

在參加這場葬禮之前,她已經讓洛朗家的精英徹查刺殺者的身份,倘若能將那個傢伙揪出來,不管付出什麼樣的代價,她都要嘗試著去報仇。

“主啊,讓我們心中充滿希望,這一別不是終結。”悼念聲在管風琴樂聲中持續。

接著是弗拉梅爾,中年漢子難得沒有飄著酒味兒,他穿著黑色的西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