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們的那種“無風呈磐石之態,有風亦呈松樹之姿”的威武雄壯,在熙來攘往的人群中鶴立雞群,更顯丰姿綽約卓爾不群,讓你不敢仰視。而我,雖然由於囊中羞澀的原因,無緣山珍海味熊掌燕窩,但我的胃蕾也不知消化了多少頭豬多少條魚多少隻雞,可它們無一例外地成為我肚子裡的過客,在我的腸胃裡溜達一圈之後,成為我向大自然無償提供養分的原料,鮮花的嬌豔小草的嫩綠一定有我的一份功勞。可我的嬌小玲瓏卻無法達到肥碩*的醉人境界,“環肥”仍舊是空中樓閣海市蜃樓,“任爾東西南北肉,瘦自巋然不動”。曾幾何時,我把我的瘦歸罪於基因,因為我發現,我的父親和我父親的父親,都是不折不扣的瘦子。所以當別人譏諷我是仍生活在原始森林裡的猴子時,我會把當代的高科技拿來自嘲,自謂為“宿命”:富貴在天,胖瘦有命。

對於胖,我的嚮往由來已久。在我四、五歲的時候,我是一個虎頭虎腦胖乎乎的小男孩,無論走到哪裡,長輩們都喜歡摸摸我的臉蛋拍拍我的屁股讚不絕口:“胖嘟嘟的,好可愛!”甚至有的還用他那滿是胡茬的臉在我的臉上蹭來蹭去,那種被人寵愛的滋味受用的不得了。從那時起,我就渴望能夠永遠地胖下去,永葆胖姿。但胖景不長,也許是天意,也許是胖的根基未打牢,也許是所謂的“胖極必反”,沒過幾年,我的“胖田”決堤,肥汁外洩,“造瘦幹細胞”在我體內縱橫捭闔肆意*,再加上飛來橫禍大病一場,胖軍敵瘦不過潰不成軍敗下陣來作鳥獸散,胖軍盤踞的據點皆宣告淪陷。大勢已定,已成“瘦局”,我無力回胖,“瘦猴”已初具規模。從此以後,對我來說,“胖”變成了天上的月亮,可望而不可即,幾成絕響。

在幾年的中學生涯中,我只能望“胖”興嘆,有時也只能跟在胖哥胖弟的屁股後面,以過胖癮。十八歲時,我考入了某大學,歲月蹉跎,混了個畢業,知識沒學到什麼,對胖的追求卻愈演愈烈如火如荼,這當然得歸罪於我的“環肥”情結,或者說得歸罪於我那顆青春的心了。大二的時候吧,反正那是春天的某一天,我蟄居的愛情被春雷轟醒,如一隻剛甦醒過來的青蛙,睜開惺忪的眼,四處尋覓我的獵物,“環肥”自然成了我的首選目標。這當然不是因為她長得叫人不敢恭維,也不是因為她的聲音彷彿被掐住脖子的鴨子的絕望的呼叫,更不是因為她是全校唯一沒有男生追的“豆腐渣”,而是因為她胖。正因為她胖,所以某君給了她“環肥”這個叫人想入非非的綽號。那時手機是一種奢侈品,雅稱“大哥大”,而電腦更是鳳毛麟角,所以我只好寫信。我的第一封信如飛鴻翩翩降落在她的胖手之後,我發現她的臉紅了一陣子,然後就是飛鴻變成了北京烤鴨;第二封信我塞進了她的《傾城》,但不久我就發現它變成了“沙漠中的駱駝”;第三封信,我叫她的密友交給了她,結果是她託她的密友贈送給我一面小鏡子。幾經折騰,我自討沒趣,好沒面子,只好斷了對她的非分之想,改“胖”易“瘦”。於是,我接二連三對“苗條”與“窈窕”大獻殷勤暗送秋波,但卻是接二連三地敗下陣來,接二連三地失望乃至絕望,而她們的理由如出一轍都很簡單:太瘦小了,安全係數為零!三年下來,我無數次地撒網,結果連一根水草都沒撈到,吃盡了瘦的苦頭。我發誓一定要胖起來,於是像豬一樣吃像豬一樣睡像豬一樣拉屎撒尿,但我卻無法像豬一樣發福無法像豬一樣肥碩起來,反而卻越來越向猴子靠攏,最後終於返祖歸宗,修成了正果——“瘦猴”的綽號成了我胸口永遠的痛!

大學畢了業,在某中學任教兩年後,那胖乎乎圓滾滾的校長對我百般刁難(我只不過是把他貪汙學校基建款的事在和朋友喝酒時不小心給說漏了嘴),而我也厭煩了那種口沫橫飛粉筆灰紛飛的日子,就鬧著要改行。我的父親反對我改行,認為當教師好,清閒自在,雖然兩袖清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