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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留守。他們每天挑著扁擔,跨公路、穿草地,來回八里地的一趟趟擔水,去滋救那些弱不禁風的禾苗。
“呵,咱們的司號員回來了!”
正擔水的葛副連長一行人和剛跳下班車的你碰了個正著。他樂呵呵地同你打著招呼,看到你斜挎腰際的銅軍號,他放了扁擔,說:“怎麼樣,學好了嗎?給咱們吹一個聽聽,我可是有好長時間沒聽到軍號響了,還真怪想得慌。”
你靦腆地笑笑,向副連長打了個敬禮,“您好!副連長,邊和平回連報到!”
副連長穿件白襯衣,汗水溼溼地塌了前胸和後背,這狀況不知多久了,那白襯衣已被漬成了渾渾的黃色。脖子上圍了一個部隊機槍手專用的黃墊肩,一圈圈機器紮起的針腳細細密密,像脖子上套了一張烙的極好的大餅。綠軍褲高一隻低一隻地挽著褲腳,露著黑色的汗毛。軍膠鞋溼漉坨坨,厚厚地黏著沙土,糊塗得像當地人冬天穿的氈窩。其他人幾乎和副連長一樣,除去少了墊肩,一個個也是汗溼塌塌黑瘦精精的,早沒了三個月前那紅潤的臉龐。你心裡欠了什麼似的不是滋味,忙卸了身上的揹包,說:“我來吧。”就要去搶副連長的扁擔。副連長揮手一擋,“忙什麼,活還怕沒你乾的!來——,先給咱們吹一個聽聽,我可是有日子沒聽軍號響了。”其他人也早撂了扁擔,認識的打招呼,不認識的就笑眯眯的看著。你心窩一熱,右手一把攥住銅號繞脖子摘下了背繩,向前跨出兩步,深吸一口氣,對向北方寬廣無際的碧野藍天,“嘀哩嘀當——,嗒裡嘀當——”洪亮悠揚的號聲,旋旋地發著顫音,劃破岑寂的大漠,雄渾浪浪,彷彿空曠大野裡所有的生命在亮亮地呼號。
“嗯——,這是起床號!對吧。天還沒亮——,叫你起床——”副連長學著號譜說,“不好,不好,你吹個衝鋒號,衝鋒號!連續吹!”他將手裡的扁擔往地上一戳,一手拄著,好像自己已經準備好了衝鋒,完全忘記了面前的這個號兵是個剛從起床號學起的新雛。
“嘀哩嘀,嘀嘀嘀——,嘀哩嘀,嘀嘀嘀——,嘀哩嘀,嘀嘀嘀——”
你一遍遍吹奏著。
副連長凝視著前方。被漠風吹打得黑黝黝的臉昂起來雕塑樣凝固,緊緊抿住的雙唇在微微的顫,眼窩似有晶晶的光在閃,扁擔上的鐵勾,在陽光下星星點點得晃。
正在你準備前往彎把砣去參加挖漁塘的戰鬥時,副連長卻說:別去了,他們馬上就要回來了。原來,師部下了新的命令,將十六團十連轉場至五公農場。乍一聽到這個訊息你很驚愕,儘管這裡荒涼無比,漠地裡也長不出糧食,並且是睡在冰涼的地上,可這裡畢竟是你們按照毛主席紮根邊疆的指示第一腳踏到的地方,雖然時間短暫,可自打離了家後,你們這群自小一快長起的夥伴,就每天親密無間地撕守在一起,熬過一個個白天、一個個夜晚。一起不錯眼珠地看那鮮紅的太陽是怎樣地從這漠地的邊沿一點點升上來,看著她的形狀,看著她的顏色,看著她初現大地時的嫵媚嬌容;到了夜晚,你們又坐在沙丘上,昂望著一天晶亮密密的星星,一顆一顆地數,數不過來了,就把那喧闐的天空打上井字格,每個人分一塊的數,然後大家把自己數的加在一起。在這一天天的時間裡,你們是把每一個自己加在了一起,這個加起來的一起,是依託在這塊漠地之上的,是偎依在這個學校小院裡的。可是現在,又要離開了。那新的環境、新的家,又是個什麼樣子呢?你在想,你在急切地等待著去挖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