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老廖鬼精靈,果然沒有錯。邊將有的是銀子,出手也大方,這機會不要再落到別人手中了!”

“這主意不壞,有財大家發,不管咱倆誰討到這份差事,都要平分才好。我侄兒廖鵬在錦衣衛,混得沒三沒二的,到時候他是不能少的,你派什麼人自己拿主意。咱們都找機會向萬歲爺提這事吧。”

葛兒跟隨廖堂帶著聽差離開鐘鼓司,他對廖堂存有餘怕,廖堂問話,他往往答非所問。

可廖堂更怕他,處處都陪著小心。

這麼一來,葛兒反而不習慣,兩人總說不到一塊兒。

沿著護城河朝南走,天色漸暗,小雨還淅淅灑灑下個不停,落在身上涼絲絲的。

經過澡堂,老遠就見河柳下垂手恭立一人。走近一看,竟是道士,葛兒心裡暗暗驚訝。

道士頭戴竹冠,身穿道袍,腰間懸掛一把竹劍,想必是裝神弄鬼用的。

雖然一付恭謹模樣,倒也有幾分道貌岸然。一見廖堂等人走近,道士忙趨上前稽首。

道士招呼道:“廖公公近來可好?”

不待廖堂回答,就拉起葛兒的手嘖嘖稱奇:

“這位小公公天庭飽滿,地閣方圓,骨架兒又是上乘的貴質……”

廖堂粗暴地打斷他的話:

“張道士,你回龍虎山捏泥丸蒙人掙銀子,這兒是紫禁城,用不著你來施捨迷魂湯!”

張道士也不惱,依然滿面諂笑道:

“貧道覺得小公公生得好,哪得罪廖公公?”

廖堂扯著葛兒往前走,嘴裡說:

“誰不知道你張大天師慣會裝神弄鬼!葛兒,咱走,別理會他。”

離開張道士,廖堂嘆道:

“萬歲爺難啊,誰都想要從他身上得恩澤,哪有那麼多恩澤呢?”

“萬歲爺也煩惱嗎?”

廖堂像看怪物似地看了看葛兒。

“你剛入宮,哪知道萬歲爺的苦哩!萬歲爺這幾天煩得誰都不見,走到哪兒也不讓人跟著,你說萬歲爺心裡有多少苦呢。”

葛兒以為皇帝想要什麼就有什麼,心裡斷沒有一絲煩惱的,不覺聽得發呆。

廖堂似乎想要討好葛兒,接著說:

“皇親國戚向他要好處,開口就是要銀子要土地,誰將國家大事裝在心裡哩?榮王府連國家的牧地也想要,國舅爺慶雲候和壽寧候一傢伙奏討殘鹽一百八十萬引。鹽稅可佔著國家收入的一大半呀。左班官也不是好東西,動不動就抬出兩份詔書來逼萬歲爺,什麼監守中官超員啦,傳奉官沒有革除啦,四衛勇士吃空餉啦,皇莊校尉擾民啦,戶部沒有銀子啦。這回又說萬歲爺不理朝政,誰都打自己的如意算盤,叫萬歲爺如何理呢。想當初萬歲爺在東宮時,每天快快活活,何曾受過這麼多鳥氣。”

在光祿寺附近,一個身披著大紅袈裟的老和尚低頭合掌,胸前飄著一部花白鬍須,猶如入定一般戳在那兒,雨打在他的光頭上,點點水珠兒在黯淡的天光下隱約可見。

老和尚雖然在忘我境地,然而道行高深,廖堂一行人才走近,他就矍然睜開眼睛,唱一聲佛號道:

“貧僧有禮了。”

“老禿驢,你不打坐修禪,站在雨中做什麼?”

老和尚也不惱,和顏悅色說:

“廖施主出宮辦差,能否捎帶貧僧出去走走?”

“下回吧。”

離開和尚,葛兒忍不住問:

“紫禁城裡怎會有道士和尚呢?”

“萬歲爺要學孟嘗君呢,身邊江湖俠客、和尚道人、街頭混混、雞鳴狗盜之流一樣不缺。”

“他們在紫禁城裡,平時都幹什麼?”

“幹什麼?陪萬歲爺玩嘛,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