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京前,去安郡王那裡一趟,找他要些火狸皮子過來,給你做床褥子,再做床小毯子,貼身蓋著。——安郡王剛從外洋回來,聽說帶回不少好東西。等我回京後,咱們一起過去看看。”火狸皮是西北營州的特產,再冷的天裡,都十分溫暖舒適,而且是體虛婦人最好的良藥。只是極為難得,市面上,基本上已經是有價無市的稀罕物兒。

賀寧馨卻羞不可仰,輕聲道:“你別去……若是安郡王問起來,羞都要羞死了……”

簡飛揚轉過身來,含笑看著賀寧馨圓圓的鵝蛋臉,道:“我有分寸。再說,安郡王內庫裡的火狸皮子,本來都是我獵的,不過是讓他保管而已。如今我去拿回自己的東西,他哪裡敢說三道四。”

賀寧馨無語。火狸身體嬌小,行動迅速,非常難獵到。他居然說安郡王府裡的火狸皮子都是他獵的,真是不知說他什麼好。

兩人躺在床上,想到明天就是兩人新婚後的第一次分離,心裡都有些戀戀不捨。

而賀寧馨剛才的舉動,讓簡飛揚心有感觸,又不知道該如何跟她說,躊躇了半天,才低聲道:“我十一歲家中遭難,十五歲從軍。從軍中小卒做起,跟許多普通兵士一樣摸爬滾打,從屍山血海裡撿回來的功名。跟我一起從軍的那些普通兵士,很多已經不在這個世上了。可他們對我是真正的好,不忌諱我是罪臣之後,處處護著我,教著我。”

“我有一個最好的朋友,比我大十多歲,是個老兵卒子。家裡世代都是當兵的,軍隊裡面的彎彎繞,比誰都懂。逢年過節,他帶我回他們家吃飯。一家人和和美美,你推我讓。沒有妾室、庶子、通房,只有一個男子、一個女子,還有自己的孩子。我才知道,原來世上還有這樣合契的夫妻,這樣齊心齊意的一家人。——我一直很羨慕他們,最想要的,就是能如同他們一樣……”說完,一雙黑沉沉的眼睛,充滿期盼地看著賀寧馨。

賀寧馨想,這是在給她解釋,他為何不要通房?以後也不會要妾室?想到自己也是夫君的第一個人,賀寧馨心裡格外熨貼。只是聽夫君說,想要只有一個男人、一個女人的日子,心裡頗有些感慨:這種和和美美的生活,哪個女人不想要?——不過是嫁的男人給不給她們這個機會罷了。

見簡飛揚一幅誠摯的樣子,不像是在哄她,賀寧馨想了想,笑道:“只要夫君願意,妾身當然高興。只是夫君也不必勉強自己,妾身是做正室的,不會跟上不得檯面的人置氣。”一幅溫婉大度的賢妻樣兒。

這種反應,並不是簡飛揚想要的,他微微有些失望。不過轉念一想,賀寧馨這樣說,也是深思熟慮過的。以後的日子那麼長,出爾反爾的人那麼多,做女人的對男人有保留態度,也無可厚非。畢竟這種事,無論怎樣都是男人說了算,女人真沒有多少可以置喙的餘地。

想到自己家裡的事情,簡飛揚也感慨起來。男人和女人是不一樣的。從小到大,他聽娘說過那麼多次,她和爹的感情有多好多好,爹如何沒有其他人……可是依然有了自己的出世,還做了她眼裡永遠的眼中釘……

簡飛揚在這個鎮國公府裡,長到十一歲。最早能有的記憶,大概是五六歲的時候,再早就不記得了。那時二弟簡飛振才一兩歲,正在蹣跚學步。他明明記得那個時候,爹和娘已經沒有再住在一個院子裡過。而後來過了幾年,妹妹又是如何出世的,他是無論如何也記不清了。

想起這些事,簡飛揚覺得再跟賀寧馨說那些納不納妾的話也沒有意思。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寧馨遲早會知道,他不是一個言而無信、反覆無常的小人。

“寧馨,明日我要出京去西面,大概要一個多月才會回來。”聖上下的是密旨,簡飛揚只能含含糊糊地跟她交個底。

賀寧馨卻一點就透,含笑問道:“可是西面夷人那裡又蠢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