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人揮毫作詞,津津有味。

不覺已至夜深,那輪月已經西墜,漸漸隱沒在山尖之後,其中一人道:“今人蘇東坡曾道‘此事古難全’,今夜雖好,只是不與人共啊!”

林逋本已酒飲得多了,見兩位朋友興猶未盡,笑道:“這有何難!”就喊呆兒過來,要他到自己所躺的床下取出那個盒子,在盒子中取出一把小小的木劍來給自己。呆兒如他所言,打盒子時,卻見盒子中除了一把木劍外,還有三本紅色封皮的書。

林逋接過那把劍,口中不住唸唸有詞,腳踩八卦方位,念得多時,在桌上取了一盞酒含在口中,卟地噴在木劍之上,仗起劍來指著只剩邊緣的月亮喝聲“疾”,眾人見那月亮竟自不再墜下去,反而升了起來,直到中天便即不動,如同定在天空正中一般。

他兩個朋友驚得呆了半晌,同時撫掌,都道:“林兄好戲法!”三個同時大笑,坐下來又自飲酒寫詩,直至四更天,方才作罷。林逋又擎了木劍,依前次一般作法,再喊一聲“疾”,那月亮便慢慢散作漫天白色光點,逐漸隱去。

兩個朋友相持下山而去,林逋酒早已經飲得狠了,踉蹌至屋中倒頭便睡,哪知正在酣處,被呆兒推醒過來,以為家中發生了什麼重大事情,剛要問時,卻見呆兒直跪在地上不住磕頭,淚流滿面。

林逋大驚,以為定是那夫妻二人遇到什麼事情,問他時,呆兒哭了半晌才道:“我想拜先生為師,學戲法變作月亮。”

林逋聽了不由得哈哈大笑,道:“那些只不過是晃人眼目的把戲而已,如何當真,況且常來一些用處也沒有。”

呆兒道:“不管有用無用,我只想學來,盼您教我。”

林逋知道這孩子秉性,如果不跟他說個清楚,他是定要堅持到底才罷,但他酒意甚重,只想睡覺,只好口中敷衍他明日便教他,那呆兒又重重磕了幾個頭,歡天喜地地去了。

林逋一夜好睡,直睡到這日巳時方才起身,他出門至外,只覺陽光耀眼,鳥語花香,精神一振,便想到山上高處打坐調息。門前正跪著一人,看時正是呆兒,見他過來,連忙說道:“先生好睡,請先生現在就來教我。”

林逋一愣,想了半晌方才想起夜裡的事情來,不由大是尷尬。眼見這呆兒在那裡直是跪了半宿,如何拒絕呢。又想這孩子如此痴呆,半點聰明心性也沒有,如何能做得了自己的弟子,一時躊躇不決,好不難過。正在這時夫妻二人走過來問安,見兒子跪在那裡不起,以為他做錯了事情,連忙都過來請罪。

林逋無奈,只好把事情說了。丈夫說道:“只怪我們兩人一時不查,倒累了先生,便請先生自便,孩子我們領了去一一跟他說明。”

夫妻二人便強領了呆兒回房,告訴兒子不過是先生一句戲言,不必當真,再說你如此魯鈍,如何能做得先生的弟子,不要痴心妄想。呆兒聽了父母的不住勸說,卻不信他們的話,只想先生乃是神仙一樣的人物,如何能夠對我虛言,嘴上不說,只在心裡更加堅決。

林逋自到山頂找個空曠處打坐,平日裡只過得片刻,心思便可寧靜下來,誰知今日直坐了一個時辰,心裡只是亂糟糟地,如同潮水,無法停歇。他知道今天難有結果,只好重新走下山來,哪知剛走得一二里,又見呆兒立在那裡等他,見他過來,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只在那裡磕頭不止。林逋心裡不快,長嘆一聲,繞過呆兒自顧走下山去。

哪知這事情無法不了了之,接連一個多月,這孩子每日裡只在他門前跪了求師,其心之誠,其用之專,倒也讓林逋大為感動,但老祖當年再三囑咐於他,能傳其所修者必為當世第一等聰穎之人,坦蕩之人,光明之人,而這個孩子三分至誠、三分執拗,還有四分痴呆,沒有一條符合老祖的要求。這二十年林逋遊歷之時,能入眼者也不在少數,哪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