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手中的酒罈子,“仗打完了,我們能回家來,將軍,敬您!”

我微笑著,從他們手中接過酒罈,舉起手中的酒罈,仰首。

透明的水流傾瀉而下,滴涓不剩的進入我的喉間,不是頂好的酒,勝在夠烈。

身邊的叫好聲響成一片,我丟下酒罈,品味著從口腔一直燒入腹中的感覺,熱氣升騰,衝上腦門。

“好……”

“再來……”

豪氣干雲的聲音讓我暫時放下了一切,一擼袖子,指著他們,“告訴你們,我比‘弒神’更大的名頭是什麼知道嗎?‘酒神’!”

“吹牛!”

“比試比試,輸的脫衣服繞軍營跑三圈。”

“來就來,拿酒來,今天不放倒將軍對不起我們將士的期待……”

“今天不喝倒你,你不知道你將軍什麼本事!”

只有在他們面前才不需要顧及身份地位,地上一坐,酒罈一端,沒人管酒好酒壞,管醉就行,沒人管肉鹹肉淡,管飽就行。

只有他們,才會給你最真摯的感情,因為那骨子裡殘存著的意思景仰,感激。

他們不會算計,只會用最真誠的動作去表達他們的心。

我一罈又一罈的幹著,身邊的人絡繹不絕,似乎唯有與我痛飲一杯才能表達他們對我的喜愛,我來者不拒,照單全收,直到嘴巴都麻了,身邊的人總算漸漸的少了。

我拍著身邊的人,“喂,都……都說……都說感情最好……最好的是,一起扛……扛過槍,一……一起嫖……嫖過娼,等……回了雲夢……姑奶奶我,我請你們上青樓……嫖個過癮,起來,陪我喝。”

人影動了動,手上一鬆,酒碗落地,人卻沒醒。

我拋下早已經空了的酒罈子,我踉踉蹌蹌的站了起來,仰首蒼穹,黑色的天幕上綴著星星點點,望不盡的天空,看不穿的黑色。

頭有些暈眩,不知道是酒勁上頭,還是被著深暗弄得昏沉,我眯起眼,狠狠地搖了搖,腳步踉蹌不穩。

我喜歡這種微醺的感覺,不是爛醉,有一點點的麻木,有一點點的思維停頓,反而讓多慮的心能得到暫時的平和釋放。

天蒼蒼,野茫茫,風嗚咽,人斷腸。

能從戰場上留下性命回來,如何能讓他們不醉倒?麻木自己的心,什麼也不去想,一刻的安寧,已是難得。

遠離了篝火,夜晚的涼風忽然的襲來,我縮了縮肩膀,漫無目的的亂走。

仗勝利了,我以最小的損失換來了最大的利益,按理說我應該高興才對,可是為什麼,我的心頭總有種隱隱的不安。

說不出原因,但是心間就是空落落的,彷彿有什麼事情要發生,心懸在半空,沒有歸處。

也許是喝多了酒,心跳加速吧。

我甩甩頭,試圖搖晃掉這種不安的感覺。

不知不覺,我又一次走到了竹林深處,直到那泓深潭在眼前搖晃,熟悉的情景讓我一愣,酒醒了幾分。

池水搖晃,風吹動水中的月影,嫩嫩的擺動。

彷彿,又回到了那夜,雪白的人影從池中升起,環抱著一輪明月,金色的髮絲,金色的雙瞳,精靈悄然落入人間。

那清透的身影,秀美的雪白肌膚,似乎空氣中所有水氣凝結幻化出的清新。

靈動的人,早已經不知道去了哪裡。

“錦淵……”我低低的念著,忽然抬頭,扯開嗓音,“錦淵……”

“錦淵……錦淵……淵……”

林濤陣陣,迴盪著我的聲音,遠去,飄散……

沒有回應,也沒有人影的出現,身邊冷清寂寥,孤寒獨影。

戰事結束了,我也要回‘雲夢’了,對於這個一夜露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