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點頭,雖心裡依舊擔憂母親,但他至少能在這過渡期讓同鄉不至於遭難。

接下來幾日,秋雨初霽,道路泥濘。巽然更仔細偵察可疑痕跡,幾回成功避免險路。老闆雖吝於表揚,卻對巽然等人預設保留;村民溫飽暫解,卻也清楚這並非長久之計。

每到夜深人靜,巽然便獨自想象母親是否安然,母親一向堅強,此刻不知身在何處。若她被天極教擄去,又該如何救?巽然心中矛盾焦灼,卻只能默默積攢力量。

某日,他們行至一岔路口,西道雖近,但路面留有新鮮車轍和糞便,疑似大股人馬經過;東道雖繞遠,卻可能更安全。老闆半信半疑,最終聽從巽然建議。事後證實,走西道的另一商隊遭重創。護衛們對巽然看法從質疑到信服,這也讓巽然在隊內有了些微威望。

然而,老闆的根本態度並未改變。巽然深知只要前方不再多事,自己與同鄉遲早被趕走。他不斷打聽慕清柔大隊的確切行程,據說再過三五日,對方便會從南方貿易城出發,走這條路北上。想到還有幾日就能“碰運氣”,巽然暗自做了打算:若能遇上,必當毛遂自薦;若老闆不肯放行,也要想法子離開。

那晚,圍繞篝火的村民共享有限乾糧與水。巽然趁護衛們閒聊時,留意到天極教近來在北方燒殺的傳聞。他想起故鄉慘狀,心中又痛又恨,更渴望投身在更強大、仁慈的勢力下,學武強身,最終才能尋母、復仇。

夜裡,他走到營地外的林邊,借月光凝視頭頂繁星,淚水無聲地滑落。若母親仍在世,定希望他不向苦難低頭。巽然擦乾眼淚,暗下決心:哭無法改變現狀,我要堅強到底。

翌日,商隊再度啟程。護衛們對巽然漸生好感,笑言:“小子,你簡直天生探子。”

巽然自嘲:“待有機會,我一定學武,不想一輩子只能靠機警度日。”

前行中,巽然又提前發現前方道路泥坑,提醒老闆繞開。雖然老闆依舊冷臉,但預設這次規避,村民則暗暗慶幸。巽然越發期待慕清柔的商隊,傳聞她曾善待過無家可歸之人,還幫他們安置到安全城鎮;這樣的勢力,或許能幫他徹底擺脫寄人籬下的卑微處境,也加速尋回母親訊息。

暮色降臨時,他與妹妹坐在篝火邊看夕陽,那橙紅霞光如紅紗掛在天邊。妹妹輕聲道:“哥,我感覺我們快要迎來轉機。”

巽然鄭重點頭:“只要不放棄,一定能等到。”

老者亦在旁低聲:“若真有那個慕清柔商隊,孩子,你可要好好說服他們收留咱們。”

巽然感到責任之重:“放心,我會竭盡全力。”

可是,就在村民們對“慕清柔”滿懷希望的時候,一場內部爭執卻悄然浮現。那天夜裡,商隊紮營休息,餘下的篝火只剩暗紅餘燼,護衛懶散地守夜。

幾名村中青壯聚攏在一起,神色閃爍不定。有人頗為沮喪,壓低嗓門道:“我們何必等什麼慕清柔?就算她真出現,誰能保證她肯收留咱們?若她不要呢?我們還能去哪兒?”

另一個年輕男子咬牙:“早聽說一些盜匪專門收攏流民,讓他們替自己做苦役,可至少有口飯吃。要麼,我們索性依附過去?別再漂泊了。”

“可那是匪啊!”一位婦人驚呼,卻又立刻被捂嘴,“噓——小聲點!我們現在跟著商隊?商隊哪天不用了就一腳踢開。盜匪再壞,至少還是條活路。”

這番言論驚動了在一旁半睡半醒的巽然,他震驚地看向那群人:“你們……想投靠匪徒?”

領頭那青年抿緊嘴唇,臉上滿是苦澀:“巽然,我們都知道你是咱們的主心骨,可是現在的路……太難走了。總比餓死、凍死、被趕來趕去強。”

聽到這話,巽然心裡一陣刺痛:這是殘酷現實的逼迫,誰也不想當匪,但亂世中,活命有時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