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係必定不一般,生怕又發生如上次尷尬之事,便每每獨自去大殿,同寺廟裡的沙彌們一起做早課。

上元節那日,王太后車駕從相國寺出發,行至許州與汴州交界,車隊後,相國寺的方向卻追來一個小沙彌。

小沙彌在李鳳梧車架外阿彌陀佛,雙手合十,語調平靜,言稱妙善師父在王太后下山後不久,便沒了聲息。

阿蠻坐在車中,正將西南邊境的戰報念給王太后聽。

忽聞此言,手中軍報險些拿不穩。

李鳳梧好長時間都未出聲,許久,她才開口:“他提起過我?”

阿蠻屏住呼吸。

小沙彌在車架外,語調平平:“並未。”

生於虛空,歸於塵土。

阿蠻不知為何,忽覺天地遼闊。

車隊停下不過兩刻鐘,繼續往汴州方向行去。

李鳳梧一路出神,將要進汴州城時,忽而看向阿蠻,臉上帶笑:“阿蠻可知,當年我未入宮時,曾大鬧東市,周顯怕我被父親責罰,自己主動去衙署領罰,他被鞭笞二十,我去看他,氣他自作主張,他還朝我笑。”

阿蠻不語。

李鳳梧確也不需要人回應,只是臉上的笑漸漸淡下去:“我入王宮第三年,與先梁王一同遇刺,他少年英雄,初初嶄露頭角,明知救我不及,還衝到我面前,以身擋劍。”

哪知,那劍上有毒。

李鳳梧聲音已然低下來:“再後來,先梁王薨逝。朝野不穩,外敵入侵。我兒尚小,我便求他,務必護我梁地。他便終身不娶,為我征戰沙場。”

阿蠻已聽的怔住。

汴州城經年未變。

入城之時,天色已晚。

李鳳梧並未直接回宮,而是私自下車,帶著阿蠻往東市走去。

她許久未出宮,顯然對這裡已不太熟悉。找了很久,終於找到要找的那家酒鋪。酒鋪酒旗許是很久未換,上書字跡已然斑駁。

鋪子不大,不過能坐三兩桌。

阿蠻隨著她坐下,聽她與店家要了二斤清酒。

東市喧鬧,這裡卻是鬧中取靜。

李鳳梧指著那面酒旗,語調鬆快:“當年我拖拽哥哥和周顯來東市,路過這家酒鋪,老闆正尋人題字,言明只要字提的好,便會免費贈送一罈。我便求哥哥幫我,哥哥不肯。周顯卻慣著我,拿了筆。”

她說著微頓,忽而笑著開口:“上元節,該吃元宵才是,我卻領你來喝酒。”

阿蠻未及回應,酒鋪外的街道忽而湧過一波人潮。

“燈會開始了!”

“快些去!”

“聽聞武昌王將在燈會之上,會天下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