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笑道:“表哥,小妹如今家國已破,只有一些舊部相隨,無處可去,只能來投奔表哥了,不知表哥可否收留?”話音方落,忽然蹲身拜下,悽切道:“父皇當初命我潛逃,為我北燕蘇氏留一絲血脈,卻不知天下雖大,懷盈卻已經是無處可依了,左思右想,也只有表哥這裡或許可以扶助一二。”

左優曇見狀,微微遲疑,蘇懷盈的確是他表妹,而且曾經也是有過婚約的,雖然兩人見面不多,談不上有什麼深厚感情,但如今兩人都是國破家亡,有著相似的遭遇,不免就生出同病相憐之感,而且現在天下之大,也許只有他們兩人才算是彼此的親人了,兩國其他的宗室都是下場悽慘,紛紛凋零,如此一來,縱使左優曇這些年已經錘鍊得成熟現實起來,眼下卻還是對蘇懷盈生不出什麼冷酷之心,拒人於千里。不過雖然這樣,他卻也沒有盲目地立刻應承什麼,而是細細思量起來,他現在不是什麼魏國太子,而是斷法宗弟子,大光明峰門人,是師映川的下屬,他明白蘇懷盈之所以想要投奔自己,事實上是希望藉此得到師映川這棵大樹的庇護,說到底,是想要託庇於斷法宗和弒仙山這兩尊龐然大物!

但是左優曇自己卻並不是什麼位高權重的人物,他也沒有權力私自收留蘇懷盈,如果蘇懷盈是一個普通人,這自然沒有任何問題,收留什麼人只是他左優曇自己的私事,然而這個表妹卻是北燕流亡的皇帝,受到大周追殺,無論誰收留她都是留下了一個大麻煩,雖然以師映川的身份根本不在乎這些,而大周也決不會願意為此事而得罪師映川,但這件事卻終究要得到師映川的同意才可以,否則如果左優曇私自決定收留蘇懷盈一行人的話,這就是犯了上位者的忌諱,左優曇雖然瞭解師映川的為人,卻也依然無法肯定會不會惹得師映川不快。

思及至此,左優曇伸出手,做出相扶的礀態,道:“起來罷,這件事我個人無法決定,需要問過劍子。”蘇懷盈也知道左優曇不能擅自決定此事,而事實上她需要的也只是這個態度就可以了,於是就慢慢站起身來,道:“無論如何,在這種情況下表哥願意施以援手,懷盈已經感激不盡了。”左優曇思索了一下,既而就點點頭:“那你就隨我一起過去罷,此事我要稟過劍子,是否容你在此,只看劍子的態度。”蘇懷盈頷首:“是,我知道。”

當下左優曇便帶了蘇懷盈來到師映川所在的地方,進去之後,看見師映川舀著一隻小瓶從裡面倒出一種粘稠的膏液,正在往手上塗抹,他換了一件藍白相間的箭袖,素淨而不失清雅,不過最引人注目的自然還是那精緻的容顏,頭髮不再系起,隨意地垂下,一直順落至胸前,更凸顯他秀麗的面部輪廓,令人心生傾慕,此時見了兩人進來,師映川便放下瓶子,心中已猜到二人的來意,當下北燕女帝盈盈下拜,將來意說明,說到動情苦澀之處,面色微戚,眼角已略略泛紅,師映川卻是面色不動,待此女說完,便轉目看向一旁的左優曇,道:“既然是你表妹,便由你自己決定就是了。”他既然這樣講,就是側面認同了這件事,至少並不拒絕,可以當作是預設了,蘇懷盈是伶俐之人,如此聽來,心頭頓時一鬆,深深拜下:“……多謝劍子!”左優曇亦是欠身:“屬下謝過劍子。”師映川並沒有把這當成一回事,隨意擺了擺手,示意不必再提,接著喚人進來,吩咐去將那些跟隨蘇懷盈的人員暫且安排住下。

一時蘇懷盈退下,師映川舀起先前那隻小瓶,繼續從中倒出膏液在手上細細塗抹,他端詳著自己雖然光滑但卻並不算白皙的雙手,說道:“你和你這個表妹似乎不是很熟?我以前好象也沒有聽你提起過她。”左優曇道:“確實如此,因為兩國相距較遠的緣故,我與她從小到大見面的次數不過寥寥,彼此之間自然也就談不上有多麼熟悉。”師映川點點頭,一面吹了吹手上剛抹好的雪獺油,很隨意地說道:“等我們回斷法宗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