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了。

不得不說今日這等情形,還真看得薛寅有幾分幸災樂禍,當然,如果他沒有在人堆中發現這位柳陛下,他會更高興。

柳從之三個字對他而言只代表了一個意思——麻煩。

薛寅聲音壓得極低:“陛下再不出去聯絡下屬,恐怕就真要改朝換代了。”

“改朝換代對你來說不應是好事?”柳從之低笑,“另外,別叫那兩個字,被人聽到了就不好了。”

他看一眼薛寅,“我字明溪,你可以叫我明溪。”

薛寅眉毛一抽。

他和柳從之關係有好到那份上麼?以表字相稱?這兩個字他怎麼叫得出口?登時道:“免了。我不知你打的什麼算盤,但改朝換代對你對我都非好事。”

薛寅與柳從之最初的相逢,在於宣京城破時那一跪。

一跪分勝負,分君臣,分榮辱。薛寅本來是個無法無天的土匪脾性,也不得不在柳從之面前忍氣吞聲,以謀後記,但現在他都打算跑路了,而新皇帝也混到了被逼宮的份上,這時再忍,那小薛王爺就能成仙了。

薛寅一屆俗人,自然成不了仙。柳從之在這等境地也能面上含笑,一派淡然,卻讓人懷疑他離成仙不遠。只聽柳大仙低低笑道:“你既然要跑,這時候改朝換代,對你來說自然有利。”

他不過一看薛寅,就已明白了薛寅打的是什麼算盤。薛寅面色稍沉:“那你就要任人改朝換代?”

“有何不可?”柳從之低嘆一聲,“朝中局勢不穩,反賊聲勢浩大。對我忠心、手握兵權的下屬又都在北方,我手中力量不足以平叛。我也頗為無奈。”

他這話說得哀哀慼戚,薛寅卻從中聽出一絲不妙,“你要去北方?”

迎面走來幾個御林軍,兩人俱都止住話頭,不約而同分路繞開。薛寅見前面的御林軍搜不到人,已經開始往回走,知道腳印所指方向不對,這些人肯定會起疑,再呆下去恐怕容易被拆穿,於是無聲無息往一旁無人處退,而後飛快攀上了樹,隱蔽身形。

柳從之做出的判斷幾乎和他一模一樣,故而兩人都躲在樹上,遙遙看樹下一列御林軍走過。柳從之這才開始答薛寅的問題,“是,我要去北方,約莫和你同路。”

柳從之這話說得十分愉快,薛寅卻聽得幾乎吐血。“誰要和你同路了,皇帝陛下?”

柳從之微微一笑,遺憾道:“如果此番改朝換代,我便成前朝國君,自然性命危矣。可你也算前朝國君,若你的行蹤洩露,可就十分不幸了。”

薛寅一口氣提到中途,卻是洩氣,疲倦地一揉眉心,“我是國君麼?我不過是降王。”

柳從之於是正了正顏色,笑道:“是,降王可願與在下同路?我們都願前往北化,彼此可有個照應。”

薛寅也懶得置氣了,有氣無力道地嘆了一聲,“陛下為何不放我一條生路?”

柳從之詫然:“降王此話怎講?我自忖並未薄待你。”

薛寅翻個白眼,懶得回柳從之。兩人在樹上待了這麼一會兒,御林軍走光了,於是兩人悄然下樹,打算趁夜出宮,再改換行裝,找機會出城。混出宮倒是比想象中順利,今夜宮內守備極為森嚴不假,但柳從之身手極佳,薛寅身手也不弱,兩人協作,就算沒有大殺四方以一敵千的本事,但要糊弄個把人,掩藏一下行跡還是做得到的。

大約深夜三更左右,兩人順利出了宮,接著就是下一步躲藏的問題。薛寅遙遙在宣京一個城門前晃了一晃,可見城門緊閉,全城戒嚴,這時候要出城可以說是痴心妄想,不如先躲幾天,再謀後記。柳從之也是這個看法——準確來說,柳從之似乎早有此打算,此人出了宮門後極為篤定地將薛寅引至一處空置民居,民居中有衣物,有乾糧食水銀錢,甚至還有出城路引,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