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怨毒。

凌當歸忽而笑了,看向井屏山:“井刺史,你知道你兒子是怎麼死的嗎?”

“你……”

“可真是皮開肉綻,慘不忍睹啊。刺史大人應當能想象出來吧,被你們父子倆曾經蹂躪折磨致死的人死前是何模樣,你兒子就是什麼模樣。這可否算是作法自斃?”

聞言井屏山目眥欲裂,如同瘋了一樣,拼命掙扎,脖子上又剌出了幾道口子。

“我的庭兒——庭兒!”

凌當歸又有幾分原先祁王世子的輕蔑,“可惜刺史大人不曾體會那鐵板高溫,實屬可惜。黃泉路上,去問問井公子,是何等的滋味吧?”

井屏山大叫:“你瘋了你瘋了,我要殺了你……”

凌當歸側目:“凌柳卿,轉過去,閉眼。”

凌柳卿照做,瑟縮著轉身,渾身顫抖,緊緊地閉眼,捂住了耳朵。

凌當歸咬著舌側,疼痛令他無比清醒,他手下用力一割,隨著一聲淒厲,霎時間血流如注,噴濺如泉。這一舉動耗盡了他全部力氣,汗珠爬上額角和後背,他癱倒在臺階上。

衣服上、臉上、手上都濺了血。

護衛嚇得摔倒,驚聲大叫著:“大人——”

“嗬嗬……”

井屏山捂著瘋狂淌血的脖頸,雙目失焦。凌當歸的一刀不足以封喉,他還沒死透。

“砍下他的頭顱。”

護衛跪而哭嚎:“這小人不敢啊!”

凌當歸厲聲道:“有何不敢?你是跟在井庭身邊伺候的,甚至能出入府衙密室,應該替他處理過不少髒事吧。”

“這……這……”護衛心虛,顯然是被說中了。

確實如此,井庭和井屏山將男子或女子弄死之後,便交由他處理後事,分屍丟到山林裡或懸崖裡。

護衛害怕至極,不敢去看昔日的主子,閉著眼睛狠狠揚起一刀。

金屬割裂頭顱的聲音驟然響起。

“啊!”

凌柳卿嚇得發出一聲尖叫,死死不敢睜眼。

“……”

凌當歸背過去幹嘔,吐得眼淚也出來了,眼睛裡滿是血絲。

原先在祁王府,除卻剛穿來之時,他總覺得死亡這個東西離他很遠。可將近三月的流放,冰天雪地,一路上他見證了祁王妃、凌宥等人的陸續死去,那寒冰暴雪彷彿浸透了他的心臟。

他真切地穿到了這個人命如草芥的時代,死亡只在帝王的一念之間,哪怕他穿成的角色是天潢貴胄,是皇帝的親侄子都沒有用。想要活著,體面地活著,太難了。他不動手,便只能被別人殺死。

凌當歸急促紊亂地呼吸著,怔怔地看著雙手的鮮血,恐懼像個無底黑洞,將他卷得不見天日。

他甚至覺得自己已經不再是過去的自己了,現在一切都那麼恐怖陌生。

他不想殺人的,也不敢。

可這一舉動,必須由他祁王世子來完成。

……

後半夜,月亮被雲霧遮繞住。

楊衣寒從帳篷中出來。

一個月前,陛下下了道密旨,令楊衣寒秘密行軍,圍攻雁州城,護祁王周全,意在會同聯盟。軍令十萬火急,次日凌晨楊衣寒便領兵出發了。

軍中上下皆不知緣由,包括楊衣寒。

然而行軍出許國的時候,他忽然收到了一封密信。

讓他務必拖延時間,對雁州之事隔岸觀火。

他的目光落在遠處的城郭,無聲地看了一會,楊衣寒攏衣欲回。忽然間神色一凜,又轉頭看向雁州城。

而雁州城,披著淡淡的月光,一片幽幽靜謐。即便是陷入黑暗,也自有不俗的氣息。

:()穿成惡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