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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實有僭越藐上之嫌,言官們彈劾他家資雄厚,也難逃貪墨受賄之罪,這些證據確鑿,想來他也無可推諉,這是過!但是大明朝若是沒有張居正,只怕早就風雨飄搖,獨木難支,聽說民間士子們私底下將他稱之大明脊樑,依我看來,也不算矯枉過正。”
這一番議論侃侃而談,聽得申時行耳中就如同響了幾百個驚雷一樣,登時被震得目瞪口呆,半晌無言。震驚同時,申時行也明白自已今天這點心事,怕是讓這位太子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
曾幾何時,張居正風頭如天上太陽,光茫四射人人仰目,提起大明首輔張大人,天下誰不知讚一句天下無二的大忠臣?可是後來呢……上有所好,下必從之,但也是一樣,上有所惡,下更必從之,親政之後萬曆皇帝對於張居正幾番殘酷打壓,從抄家滅門到最後差點掘屍曝問,一舉一動足可見恨之深怨之切。
遙想當初,朝中百官在皇帝的授意下,紛紛上疏彈劾張居正,申時行什麼話也沒說,但是卻也不是什麼都沒做。當時被抄家的張居正後裔,正是因為申時行的庇護,才得以有一套房子安身,有十頃地勉強餬口,做這些的事的申時行依舊是一貫的不顯山不露水,既便是當時首輔張四維恨得跳腳,卻拿不到他半點把柄,這些事直到現在很多人還被蒙在鼓中,可是不代表沒有人知道。
一切的根源都是從當年萬曆登基的時候才九歲開始,主弱而臣強,禍根就已埋下。
當年的張居正走過的路,不正是現在的申時行將要走的路麼?
一樣的風雨飄搖,一樣的主少年弱,眼前的情景與當年何其相似?
可是申時行卻不想重蹈張居正的覆轍。
眼著申時行的臉幾度變色,朱常洛決定趁熱打鐵,既然決定攤開了說,那就有話一併說清了說透了,省得這個老狐狸疑神疑鬼,更何況那後邊還藏著一隻正在觀風后動的,定了主意,清了下嗓子,一臉的笑意晏晏。
“說完張居正,再說說本朝第二個能臣。”朱常洛故意頓了一頓,然後悠然開口:“第二個能臣,就是申大人您啦!”
原本一道一道的天雷,這一下子全部擰成一束劈將下來,轟隆隆震得申時行眼冒金星,兩耳盡是風聲勁嘯,兩腿一軟忽然跪倒在地,嘴唇都快哆嗦到一塊了:“殿下可不敢這樣說……老臣如何敢當?”
“我說你當得起,你就當得起!”朱常洛霍然站起,聲音漸轉激昂:“老大人與張居正分別就是,一個鋒茫太露,一個太過低調。”
“閣老一番話試探於我,說白了不過是對於常洛心有疑慮。”
“先前閣老以能臣忠臣奸臣相問,那麼今天常洛卻要和閣老說一句實話,做官者末必就得求清,前朝名臣海瑞推已度人,苛刻自苦,是個人人知道難得的好清官,但是他能管理好一個小地方,卻未必能治理好一個大國家。”
申時行眼底有光閃動,聲音已經微有些發顫:“殿下的意思,老臣有些不懂。”
“閣老不是不懂,只是在裝糊塗!可知道水至清則無魚?可知道和光同塵?可知道泥沙俱下?”
“世上的事千頭萬緒,黑白對錯怎能分得那麼清楚……”說到這裡,朱常洛搖頭嘆息,眼神晶亮如星:“在我眼中,只要能在其位謀其政,可以為百姓為朝廷做很多好事,就算有些許微錯,也算得個瑕不掩瑜,自然也就不能和那些只知壓榨百姓,貪墨橫行的人同罪論處。”
“今天常洛和閣老剖心來見,以後咱們坦誠相見,同心協力一意為國。”
這幾句話雖然不多,每一字每一句有如金鐵交擊般地鏗鏘做響,申時行心裡如同澆了雪水一樣透徹清亮,猛然站起身來,伸手將案上那封信抓起來,幾下撕得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