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

暮色中的街市如巨獸匍匐,青石板縫隙裡滲著暗紅水漬。陳疏言將滄溟蛟內丹拋向半空,丹珠映出街邊幌子上歪斜的“水雲閣”三字,忽地迸出血色裂紋。

“這蛟丹飲過上古神血,和這水府關係莫大。”葉姝慧道。

陳疏言回顧四周,他明明知道朱慶等人也是緊跟著自己的,怎麼就不見了呢?

陳疏言突然拽著她閃入暗巷,巷尾轉出個戴青銅儺面的佝僂老叟,“貴客既來宴席之上,何不嚐嚐老朽的孟婆羹?”

話音未落,整條長街燈籠次第熄滅。陳疏言不搭理這老叟,靴底碾碎瓦片,藉著反震之力躍上屋脊,只見遠處灰茫茫的看不見盡頭,殿角脊獸無聲的盯著陳疏言,簷下垂落的血色紗幔宛如泣血羅剎的長髮。

“水官殿!”葉姝慧的驚呼從身後傳來。她正捧著羅盤,指標正瘋狂旋轉:“符詔氣息與怨氣各佔五成,怕是……”

“鬼氣濃重,怕是有人故意將神骸煉成了養蠱皿。”陳疏言亮出蛟丹,血霧在空中凝成七十二星宿圖。當貪狼星位亮起時,整條大街突然發出令人牙酸的吱呀聲,長街盡頭的水官殿十二扇,雕著刑天舞干鏚的殿門轟然洞開。

葉姝慧忽被門內湧出的血色濃霧裹住腳踝。陳疏言眼疾手快甩出乙木刺,藤蔓卻在觸及霧氣的瞬間枯萎成灰。

“快閉氣!”葉姝慧琴絃掃出音波屏障,也把自己釘死在地面上。

濃霧中頓時浮現無數少女輪廓。這些怨魂身著前朝嫁衣,金線繡的並蒂蓮早已褪成暗褐,隨著她們飄近,整條街的燈籠突然變成慘綠色。

最先撲來的怨魂十指丹蔻暴漲三尺,陳疏言冰火兩儀劍橫削,劍鋒卻在觸及嫁衣時凝出冰霜。他旋身踢碎路邊石獅,碎石裹著紫府陰雷炸開,卻見怨魂們破碎的身軀在霧中瞬間重組。

葉姝慧道:“是血嫁衣的共生咒,要破陣除非……”

“除非找到她們共同的新郎官。”陳疏言道,劍尖挑起地上孟婆羹的陶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