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眼裡喜在心頭,但她無法知道我們單獨相處時更像陌生男女之間的交往——謹慎,侷促。

“我可不想看到一個滿手生凍瘡的柳拾伊,那簡直是罪過。”他詼諧地笑道,“這個年代沒有羽絨衣,沒有電熱毯,也沒有空調,你會凍壞的。”他關切的話語和明澈的眼睛一如來這個時空之前,仿若什麼都沒改變。

“我沒事。看你說的,好像我是豆腐做的。”我說著話,突然不知道雙手該往哪裡擱。

“什麼沒事啊?別人冬天都變胖了,你反而瘦了。”他憐惜地說道,再次握住我冰冷的手。“新的一年開始了,一切都可以重新開始。拾伊,你願意原諒我了嗎?”

“什麼原諒不原諒的?”我假裝不明白他所指。他這麼快就不甘心當普通朋友了?

“你還是不肯原諒我?”他的眸透著失望,“只要有可能,我一定脫下那身制服。為了你,我可以丟下一切,甚至丟下我的性命。”

“噓!春樹,大新年的別說不吉利的話!”我阻止他繼續說下去。“進屋吧,外面太冷。”

我的手凍得紅彤彤的,有些木,連最簡單的開鎖動作也變得艱難,笨手笨腳地試了幾次都沒能開啟銅鎖。末了,還是池春樹幫的忙。

進了屋,他不顧我的拒絕,堅持把我的手塞進他懷裡。

他的懷裡暖乎乎的,好舒服,我沒再拒絕他的好意,享用他的溫暖的同時也將身上的寒氣逼退。

不拒絕他與是否接受他無關。對他,我始終心存芥蒂。至今我也弄不清自己到底是恨他的身份呢,還是恨他曾經的欺騙,儘管我知道他還是那個善良而純情的池春樹。

不拒絕他,我想是因為自己太害怕孤獨、太害怕寒冷——渾身從頭涼到腳、獨自一人呆在冰冷的缺乏人氣的屋子裡委實很糟糕。我需要一個留下他的理由,替我暖手便是個不錯的藉口——利用他似乎已經成為我不以為恥的習慣。

其實他沒改變,改變的是我。

“好些了嗎?”他問道,“你的手不冰了,剛才簡直像冰棒。”

“謝謝,我感覺好多了。”我抽出手來,帶著他的體溫。

“腳冷嗎?如果腳冷,渾身都會覺得冷,我幫你捂捂腳吧。”他又主動提出替我捂腳。我連忙搖頭:〃不不不!我現在很暖和,一點不覺得冷。”我的疏離十分明顯。那雙澄澈的眸裡有種受傷的情緒掙扎著慢慢透出來。

我垂下睫,迴避他的目光。

“拾伊,我怎麼也沒想到……我們之間會變成這樣——這不是我想要的,你應該懂我的心,它始終……”

“求你不要說下去了!”我打斷他的話。“對不起,我現在真的沒心情……來這裡發生了許多事情,我需要時間……我的心很亂。春樹,別再逼我好嗎?”

他上來拉住我的手:“我尊重你的選擇。只是,我還想重複那句老話:無論我做過什麼,將做什麼,對你的心始終不會變。我會一直守護著你,這是我的承諾。哪怕只是……朋友。”

外面傳來敲門聲。我急忙從他手裡抽出我的手,站起身去開門。

開啟房門,卻見房東太太拎著個升了火的爐子站在那裡。“恭喜發財啊,柳姑娘!喲,姑娘有客人啊!我剛才聽到動靜知道你回來了。你這院朝西,太冷。過年嘛,家裡多點了一個爐子,正好拿過來給你取暖。”

我謝過房東太太,待她離開後,便和池春樹一道圍坐在火爐旁烤火。池春樹誇讚房東太太人不錯,我點了點頭,告訴他房東太太是個苦命的女人,早早死了丈夫,一個人守寡多年,含辛茹苦將一對兒女拉巴成人,本以為苦日子可以熬出頭了,不成想遇到戰亂,兒子工作丟了不說,女兒也一時難以找到好婆家。如今一家人的吃穿用度全靠祖傳下來的幾間房對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