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歲數呢,到底是大戶人家的閨女,水嫩得很。”頓了頓,又問道:“姑娘是屬兔的?”

“屬牛!”我不假思索地答道,心裡突然咯噔了一下,這個年代屬牛的不知是哪一年生的?趕緊在心裡做算術。

“不應該啊。”房東太太起疑了,“柳姑娘若屬牛的話該是民國二年生的,會不會弄錯了?”

我知道說漏了嘴,好在我還算機靈。“我的確是屬兔的,只是……我一直喜歡牛這個屬相,牛氣沖天啦、氣壯如牛啦,很威猛,又不是獸類,所以剛才一不小心就說屬牛了。”只能如此打圓場了。

從房東太太略顯遲疑的眼神中我看出她不太相信,似乎懷疑我有意充老、隱瞞妙齡。

“娘,您查戶口啊?”常震山蹙著眉頭向母親問道,目光瞥了我一下迅即移開。

“哎呀,看我這人閒悶的吧,不該問的。柳姑娘,對不住啊。”

“不妨事,”我說著,放下筷子。“我已經吃飽了,謝謝各位邀請我吃飯。下午我還要看望一個好友,不打擾各位了。”我站起身,微微致禮。

“小蘭,震山,你們替我送送柳姑娘。”房東太太說著,也站起身來。

小蘭立即站起身,常震山卻眼皮也不抬一下,更懶得動身子,“娘,就幾步路,不需要送的。”他的語氣不太友好,我聽出來了。

“這孩子,這麼大人了怎麼一點禮數都不懂!”房東太太有些尷尬,朝我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常震山也不答腔,依舊猛吃飯——已經是第二碗飯了,或是第三碗?飯量驚人不假,可為何不吃菜呢?光跟米飯過不去,真是怪人!

“不必送,我又不是什麼尊貴的客人。”我緊走幾步離開這屋,感覺背後有道冷峻的目光射來。一定是常震山,他好像很不歡迎我來他家做客,從見面的一瞬間我就能感覺得到。

“那也好,柳姑娘有空常來坐坐啊。”房東太太客氣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我只管離去,路上突然產生一個想法:沒準常震山認出我是誰了。鬧市區到處張貼著我的海報,即使他從沒見過我本人面,也一定能認出來。鄙視我是無疑的——稍有點正氣的男人都會如此反應。

為了證實自己的猜想是正確的,一進自己那院,我立即貼耳到牆上,竊聽隔壁動靜。

“……我不是替你著急嗎?快三十的人了,連個中意的女人都沒有!”

“那是我自己的事情。您就算著急也得先看清楚她是什麼人?”

“什麼人?我看那姑娘挺好,中規中矩,不是亂七八糟人家的。”

“娘,你不怎麼出門,難怪看不明白,她恰恰就是亂七八糟的那類姑娘。我常震山就算一輩子打光棍,也不會找她那樣的女人!”

“什麼?你這麼肯定?”

“你不信問小蘭,她有沒有見過那女人,妖冶的相片滿大街讓人看來看去。我剛看到她就認出來了,模樣再好有啥用?吃那行飯的有幾個是清白的?”

“是嗎,小蘭?你知道柳姑娘幹什麼的?”

“是的,娘。”常小蘭低低的聲音傳來,“她就是眼下最紅的歌女清荷小姐,好像在那個叫什麼的一家豪華舞廳上班。”

“不會吧?”常太太驚詫的聲音傳來,“我活了大半輩子,閱人無數,竟然看走眼了?哎,多清爽的一個女孩子啊,可惜了。可能有什麼原因的,她怎麼看都是有教養的大家閨秀,怎麼可能淪落到那種地方呢?”

“娘,那不是咱們能煩得了的事。反正,別再打她的主意。她剛才就是有意搪塞您,這還聽不出來嗎?您還是先注意自己的身子骨吧,等一過了年,我就陪您看大夫去。”

“不看!我這傷無礙,把錢省下來給你娶媳婦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