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不說話,卻不離開。

我忐忑地看著自己的腳尖。

這人為何變深沉了?是否後悔錯把我當做女共。黨?還是那個女上司又對他面授機宜,換一種手法對我——懷柔政策?

“咚咚咚”敲門聲打破沉默。

“忠國,我回去了。”是佟鷺嫻的聲音。

“這麼晚了,就住這裡吧。”爾忠國挽留她。

“剛剛接到我姨母的電話,要我回家裡一趟。”

“這麼晚?”爾忠國有些擔心。

“我表姐急著見我,明早她就要去廣州,不見不好。”

“我送你回去。”爾忠國說著向外走,走出數步外,回頭對我道:“記住我的話。”

“噢。”他一走,我頓時感覺輕鬆無比。

香水味還久久地瀰漫在我的房門口,不讓人輕鬆。

林嫂板著臉出現在我面前:“先生吩咐了,今晚不鎖門,請你自己好自為知。”

我面無表情地看著她,心想她今晚不知掙了多少錢?

“還是……鎖了吧。”我覺得這樣心裡踏實些。

自從看到那一幕,感覺這裡的男僕們也是挺可怕的。

“哼。”林嫂不理我,轉身走了。

睡到床上,突然很想池春樹。

我這是怎麼了?我該把他忘記了才對,我答應過爾忠國斷絕跟他的一切來往。那是保證他安全的條件。可我此刻管不住自己的腦袋,不由自主就是想他。

我愛他嗎?不可能,依賴罷了。他是可惡的日本人的後代,一想到和他約會時親吻的情形心裡就難過。那麼多的吻居然全都獻給了他——一個日本人的後代。

夜深了,眼皮沉重起來。

“桃兒,我們從此以後再也不分開……”

那個詭異的夢又來造訪我,第幾次了?別纏著我,我不是桃兒,我不要做童天龍的妻子。讓我安靜點兒,還嫌我不夠錯亂嗎?

血雨,血袍,血劍,鋪天蓋地的血色……

臉很痛,有人在拍打我的臉。

燈光映照著一張好看得出奇的臉,“不要死!不要死!”我流著淚喃喃道。

瞬間,淚凍住,那張臉好看得出奇,也冷酷得出奇。

“爾……”我意識到已從夢境裡擺脫出來,眼前人是爾忠國。

他沒說話,臉色陰鬱之極。

“對不起,半夜還麻煩你過來叫醒我。我又做噩夢了。”我朝門口看去,沒有僕人圍觀。他們不是一般老百姓,心理承受能力很強,早就見怪不怪了吧。

我下了床端起水杯一陣豪飲,抬手抹額角,滿頭汗。

“洗澡去!”他沉聲說道。

“為什麼?”

“洗去晦氣。”

“非得洗嗎?大半夜的。”

“去!”他怒道,像要殺人。

我一哆嗦,立即去洗澡。

回到房間,爾忠國已經離開了。我關好門躺下,不明白他為何發那麼大脾氣?他這人本來就變態,不好猜測。值得欣慰的是他儘管發怒,卻未失控。

早上起得很遲,眼袋大大的。

林嫂不見了,跟她一批來的另一個女人也同時消失。爾府除了我,再也找不到一個女性。

午餐時,爾忠國回來拿東西,我斗膽問他道:“以後誰接替林嫂?”

“沒人。”他沉著臉說道。

“那——我是不是可以自由出入這裡?”

“是。”

我心裡一陣激動。看來他撥亂反正,否定了我的共匪身份。如此一來,我擺脫辛鳳嬌的身份也指日可待了。

“你打算做什麼?”他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