頸窩裡。“還是到床上躺著吧。”他的聲音十分柔和。

我知道他在演給小眉看。

“不。”我冷而硬地說道。

他已經將我放到床上,見我這麼一說,又抬起手臂,抱住我往室外走去。

來到紫藤架下,他將我放到藤椅裡。小眉跟著幫忙將紫藤架上懸垂的藤葉拂開。

陽光照到身上,不再火辣辣的,酷暑已經過去,但光芒刺眼依舊,讓人目眩。

像一根殘破而發黴的雞毛撣,我在生機勃勃的庭院裡卑微地顫抖。

強光照得眼睛有些痛,淚水不由自主地流了出來。

爾忠國蹲下身來,拿手指拂去我的眼淚。

我冷冷地彈開他的手。

他的眸帶著憐惜之色,但休想欺騙我——是個好人就不會囚禁我的自由。不給我自由,一切都是虛假的、可恥的掩飾。

他刻意在小眉面前表現出來的體貼更加令我反感。

“別以為我在哭。”我拿鄙夷的目光看著他,“我的身體虛弱,可我的意志並不虛弱。”我當著小眉的面寒著臉對他說道。

他的眸裡閃過一道慍色,很快收斂了。

真會演戲——一貫如此。

“我去請大夫。”他拍拍我的手,站起身來。“小眉,小姐就交給你照看了,別讓她在外面太久。”

我閉上眼睛,聽到他的腳步聲漸漸遠了。

小眉坐在我身旁的長凳上,小小的手拉住我的手,臉兒也貼上我的臉,喃喃道:“小姐,何苦呢?大少爺就算有錯也知道悔改了,給他個臺階下吧。他是個大男人,哪個大男人不要面子呢。二奶奶那麼愛做主的人,凡事不能不給老爺面子的。老爺要是發起火來,誰都吃不消。”

“有些事你不懂。”我幽幽地說道,“小眉,我知道你一心為我好,可現實並非你想的那樣。只要在這裡一天,我這命就沒任何意義,就像行屍走肉,好生無趣。”我摟住小眉的肩膀,將臉靠在她的臂上,“你還有機會選擇,沒有要命的婚約,能自己做主就一定要自己做主,只需睜大眼睛找好了人再嫁,別像姐姐一樣。”說至此,喉嚨裡似堵了東西,哽咽。

“小姐,瞧你說的,好像日子已經走到頭了似的。想想過去,你跟大少爺有說不完的悄悄話。這究竟是怎麼了?真叫人擔心……”說著,她也傷心起來。

“小眉不哭,姐姐不會尋死的。記住啊,今兒這些話就擱在心裡,千萬別讓辛老爺知道。”

“噯,小姐。”小眉抹了眼淚,突然抬頭看著我,目露疑色。“小姐,你是不是喜歡上其他男人了?”她緊張地看著我的眼睛。

“怎麼突然想起問這話?”

“那個小哥,叫池什麼的,成親第二天就來找你。後來,土匪來鎮上那夜,他來家裡要人,說大少爺是惡霸,強搶他的女友。老爺氣極了,堵了他的嘴,把他五花大綁地送去警局問罪。莫非……你跟他好上了?小姐失憶了,自然不記得大少爺是誰,所以就跟那人好上了是不是?大少爺是不是因為這事才跟你鬧彆扭?”

我不知道該怎樣跟小眉解釋。若解釋清楚,一定得從我不是辛大小姐說起。哎,太複雜了。她會相信嗎?爾忠國不信,辛老爺不信,她如何信得?

“算是吧。”我只得答她。

“我總算明白了。”她瞪大眼睛說道,“大少爺豈不委屈死了?等了你這麼多年,盼著你回心轉意,沒曾想你把他忘得一乾二淨。他如何不心痛?”

“若真是這樣,你還心疼姐姐嗎?”我問她,知道她的心早偏到爾忠國那邊了。

小眉蹙著眉,想了一會兒,臉又貼到我臉上來。“唉,我可憐的小姐。你又不是成心的。大少爺他會理解的。我想總有一天你會記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