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記得大少爺才是最好的。你跟大少爺是天生的一對,其他男人哪個配得上小姐?”

我的心頭沉甸甸的:“我累了,扶我回屋吧。”這個話題多說也無益。

小眉守在我床頭,我閉上眼睛假寐。

過了近半個小時,她以為我已經睡著,輕輕離開了臥室。

“大少爺!”小眉的聲音響起在樓下。是爾忠國回來了。

“小眉,怎麼沒陪著小姐?”爾忠國的聲音裡帶責備之意。

“小姐睡著了。”

“辛苦你了。”

“應該的。”小眉答道,“大夫現在就上去給小姐拆線嗎?”

“等會兒吧,先讓人給大夫上一杯好茶,等小姐醒了再說。”

我睜開眼睛,撐起身子,想到視窗告訴他們這就讓大夫上來,卻聽見小眉又說道:“大少爺,可以跟您說幾句話嗎?”

“說吧。”

“能不能進屋說?是關於小姐的。”

“哦?”

爾忠國好像在猶豫,沒聽到他說同意的話。

“就耽誤一小會兒,大少爺,求您了。”

“進屋說吧。”

我能想象得出小眉會跟爾忠國談些什麼,無非替我說好話。可她哪裡知道我跟爾忠國之間的問題有多複雜,不是她幾句懇切的話就能解決的。

不久,小眉輕手輕腳地上樓來,身後跟著大夫。見我眼睛睜著,她招呼大夫進來。

新肉還沒長結實,拆線時比較疼,大夫說正常,但又說平日裡注意不要摩擦到傷口,領口儘量敞開著,否則不容易生肌。

小眉謝過大夫,領他下樓結賬去。

爾忠國無聲地踏進來掩上房門,坐到我床頭,怔怔地看著我的傷疤,似有話要說。

我調轉了身,背對他。

我不想看到他,連一眼也不想。

他坐了一會兒,終於沒趣地離開。

第二天午後,佟鷺嫻來了,從摁喇叭的動靜就知道是她。這麼久沒能見到相好的,估計跟貓抓心似的,終於按耐不住主動尋上門來。挺難為她,這麼多天憋著不露臉,不知是不是工作絆住了手腳。

在漢口這個各種勢利混雜的地界,她這種特殊身份的人若做到工作、戀愛兩不誤跟夾縫中求生存一樣——是個難題。

爾忠國說過絕不會娶她進門,可沒準這為女上司早已備好婚紗專等嫁為爾婦。此次前來不會是尋釁來了吧?會如何發作?我回想起那晚她歇斯底里命令爾忠國殺了我的呼喊。

摁了一陣喇叭,該迎接的人沒來迎,她只得獨自跨進院。

我正趴在視窗看幾隻麻雀在院門口的地面上一跳一跳地啄食。她的到來驚飛了麻雀們的午餐,也破壞了我暫時的也是唯一的樂趣。

爾忠國出現在她面前,將她攔在院子裡,阻止她進屋。有點奇怪——該熱情地邀請這位情人進屋才對。

佟鷺嫻有點生氣,不說話,只是拿眼睛瞪著爾忠國。從我的角度剛好能看到她嗔怪的表情。

幾隻麻雀飛上離我最近的樹梢,陡然看到窗前有人,驚飛了,盤旋幾下又飛落下來,一個個小小的腦袋一顫一顫地看著我,似乎在揣測我對它們有無敵意。只過了一會兒便放棄了對我的警惕,兀自在樹上嘰嘰喳喳聊起天來,跟鳴蟬一起將整棵樹鬧得動靜非凡。它們的吵雜聲影響了我的聽力。

佟鷺嫻繞開爾忠國往屋裡走,但爾忠國再次攔住了他。

這男人真是,這是她買的屋子,作為屋子曾經的主人她難道連進屋的權利都沒了?而且作為他的情人,連屋也不讓人進怎麼也說不過去啊。

難道真如常言所說:送上門的或輕易得到手的東西就不當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