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一樣開了三十多個小時的車,一開始還沒有線索,只知道一個大概的方向。

穆子昀昨晚七點被警方控制,在八點的時候,於直在警察局的拘留所見到了她。二十多年,他心頭的毒,眼中的刺,一平方米的黑暗,整個年少時期的執念,成年後首次算計部署的動力。但是再次見到她,以上種種浮上心頭卻又全部煙消雲散。

穆子昀對他微微笑著:“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被你媽媽摁著脖子摔在我面前,那裡還只到我腰這裡,丁點大,被甩下來也不會哭。”

於直狠狠盯著她。

穆子均鎮定地坐著,很平靜地微笑著:“你知不知道,就是因為有了你,你爸爸就有了更理直氣壯花天酒地不負責任的底氣。你是他的繼承人,更是他的擋箭牌,他可以徹徹底底地享受人生。你媽媽死後,他就更加肆無忌憚。我後來才發現,原來你媽媽活著的時候,是你爸爸對我最好的時候,那時候他最需要我,幫助他的事業,排遣他在婚姻上的苦悶。他可是真心實意喜歡過你的媽媽,沒有想到你媽媽太神經質了,而且從來不能幫到他。“於直終於冷冷開口問:“高潔在哪裡?”

穆子均咯咯笑走來:“我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你會和跟我有血緣關係的女人產生這麼深厚的感情。

你們能把我抓過來,那說明你已經身於毅妥協了吧?“她的目光漸漸悲涼起來,”阿直,你比你爸爸好多了,你可以為了高潔放棄你的股份,也放棄了你的爸爸,你爸爸絕對做不到。為了享受,他邊他的老母親都可以拋棄,而且會做得心安理得。“她的目光又漸漸兇狠,”你知道嗎?你曾經會有個弟弟,如果他生下來,你爸爸會重新被婚姻拴住,你所得的一切也會被重新分配。他在我肚子裡五個月的時候,被高潔害死了,對,我可能欠你的這輩子都講不清楚,但高潔欠我的清清楚楚。她欠我一個孩子。“於直手握成拳,骨骼幾乎作響,他差點衝動起身,補身邊的警察摁住。

警察喝問穆子均:“廢話少說,老實交代。”

十幾分鍾後,穆子均交代出了劉俊,原來又是劉俊。他預估到劉俊的謹慎,卻沒有預估到穆子均的瘋狂。上一次的車禍,於直只是一哂了之,其時他完全沒有想到他遙遠荒唐的過去,最終鑄成了今日將高潔牽連進來的後果。他的妻子和他的孩子,正在為他的過去付出代價。

於直咬緊牙根,是他疏忽大意了,他悔痛交加到摧肝裂膽。

穆子均關不知道劉俊會將高潔弄去哪裡,他有一種預感,他的孩子不能讓他等太久。警局也派了一輛警車跟他一起出發趕往衢州。

因為幾地警方的聯合搜查,劉俊於上午十一點在浙江和安徽的邊界被逮捕,交代出將高潔丟棄的大致方位是在兩個小時以後,於直終於知道高潔被綁架的具體方位,也心安下來,高潔沒有受到其他傷害,只是被丟入荒山。那裡是正被封山修復的自然保護區,地貌崎嶇複雜,山中沒有訊號源。於直找開可以接收高潔電子錶GPS定位訊號的接收器,這是唯一且渺茫的希望。

“我相信你,你儘管去做。”

瘋狂地在山道上開著車的於直,想起了在阿爾貝特河上漂到他面前的高潔。

當時他問她:“如果出了意外怎麼辦?”

當時她一字一頓地答:“不,怪,你。”

那時候她像熱帶的毛蟹爪蘭,堅實俊美,生氣勃勃,鬥志剛強。這次,為了孩子,她應該也會剛強。

於直沒有想到,他猜到了高潔的剛強,卻沒有防備自己的軟弱。

當他接收到越來越強烈的訊號指示時,他加快車速的同時,不斷給自己做心理建設,高爾夫高潔可能面臨的任何情況都做了一番猜測。在進山前,他就請求警察打電話給當地的醫院派遣救護車跟隨,甚至在出發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