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俱驚喜的叫:“醒了醒了……英將軍醒了……”

自己正靠在一個人的懷中,不用看她亦知道,那人是周崢。

她緩緩抬頭看時,原來已經出了圖倫磧,周圍山川之上已染綠意,身旁眾將士喜笑顏開。

周崢後來告訴她,那日狂風大作,她睡過去之後便未曾醒來。留守磧外的將士曾臨時組建一支搜尋隊伍,在小範圍內搜尋,那一日果然在沙漠中搜到了他們。

周崢一向體健,不過是飲了些水,略略休息了一刻鐘,便醒了過來,英洛卻已是昏睡了四日了……

四月初,周崢與英洛一行部眾方達甘州城。

城內眾人聞得瞎木徵身亡,不由大喜。自常露留守甘州,英洛走時曾將易柏所畫城內構建圖贈予她。常露曾傲然道:“英將軍且放在那兒,我回頭有時間再看!”

待得她離開甘州,重建此城之時遇到困惑之處,也曾懷著不忿開閱此圖,觀之不由大驚。想來繪製此圖之人不但對城池構建瞭若指掌,更對城樓防禦做了新的嘗試。

卻說易柏當日繪製此圖,絞盡腦汁,聞得高句麗國內城有城門口設定甕城,即在城門外口加築小城,高與大城同,形制或圓或方,圓者類甕,謂之甕城,方者亦有呼之為方城者。他所繪者,卻是將甕城設於城門內,卻是在城體之上設了“甕洞”,這甕洞平日可儲存糧草,戰時便作藏兵洞,謂之逢危必出的利器。

常露雖自傲,但見識非淺薄之輩。將此圖細細研看已畢,拍案叫絕,忍不住對這位周將軍的妻主生出了相惜之意。她卻不知此圖出自易柏之手,對這位軍餉到了不過幾日便拿著李嵐手書的欠據前來要債的商人唯有不屑二字可以形容。

李嵐大概是考慮到易柏的性格,所幸軍餉之外還有筆專銀便是酬還此欠款的。常露將這筆款項交割清楚,收了李嵐欠據,回頭不住口咒罵這禍國奸商,一壁又盼著英將軍快點歸來,二人就甘州城重建,好暢談一番。

哪知常露左盼右盼,歸來的英洛卻病病歪歪。當日大軍進城,她亦是偎在平狄將軍的馬上,尋常軍士只看到那露出斗篷之外的一把玉手,蒼白無半點血色,竟似白玉雕成……

待得晚間常露去將軍住處探往,便見得二人門外正站著一纖弱少年,眼圈紅腫,手中端著漆盤,盤中盛著清粥小菜,珠淚滾落下來,將盤中細粥砸出兩個小坑,他亦無所覺。

入得屋內,平狄將軍正憂心忡忡坐於一旁,英將軍躺在床上,昏懵不知。夏公子正在把脈,目中盛滿痛惜之色,常露幾乎要疑惑是自已錯看……

這幾個月來,夏公子穿行城中,每日忙碌為眾將士診治,很得諸人愛戴,都贊他妙手回春,當世華佗。

不過半晌,夏公子將英將軍那隻纖手小心掖進被中,對上一旁焦急的周將軍,重重看了一眼,竟然輕描淡寫道:“洛洛只是連月來奔波,操勞過度,飲食不善,只要好生照顧,細細調養,必然好得起來!”

常露在旁直覺這二人中間暗流湧動,尋常人等不宜上前。匆匆告了罪,抬腳便出去了。

周崢聞得此言,方才鬆了一口氣,卻聽夏友繼續道:“此番洛洛身體虧損的厲害,還請將軍房

事之上多多節制,否則,傷了內元,將來便不好作胎了!”

剎時,大名鼎鼎的平狄將軍俊面飛紅,不知是帶著點喜意還是憂意,將床上靜靜昏睡的人兒看了一眼,咳兩聲方道:“衡既然如此說,必然知道輕重,為著子嗣想,近日你便宿在這院裡,專意照顧洛洛吧!難免將來,你還得叫我一聲大哥?!”

二人此前也曾共事,但共事於國家與共侍一妻可謂天差地別。前者是為公事,日間勞碌過後自然不必在晚間相見,但後者除了不可能在一張床上出現之外,晨昏必然會得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