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赴黃州,蘇軾只帶了長子蘇邁前來,把家眷暫時都留在了南都的子由家裡。

到了光、黃二州之間的加祿鎮南二十五里的大許店時,見旅店壁上有死於熙寧十年、享年一百三十歲的清戒和尚的詩。蘇軾聽人說此僧異事甚多,就在其詩後令題了一首以識之。

在光山縣,蘇軾順便遊覽了此地的淨居寺。

進入湖北的麻城縣境內,在翻越關山春風嶺時,蘇軾作七絕《梅花》詩兩首。

當見到治平年間的縣令張毅在道旁曾種植松樹上萬株,希望長大後能為行人遮風擋雨,但如今已被砍伐的只剩不及十之三四的事情時,蘇軾作了一首詩,用來勸誡後人。

有感於這件事,蘇軾聯想到自己幼年時曾在家鄉的東崗上種滿了松樹,自己還希望自己能“卻後五百年,騎鶴還故鄉”呢。

在麻城縣故縣鎮,蘇軾曾遇到一位奇人,此人本姓盧,為張氏所養,不知其名,人稱“張憨子”。

此人陽狂垢汙,寒暑不能侵,經常一個人在市井中獨來獨往,夜間則不知所蹤。無冬歷夏均著一件單衣,三十年沒有換洗過,但一旦走近他,則不覺有一絲的垢穢之氣。好多人想見他,還不能如願。

蘇軾試著差人去請他,他卻欣然而來。到了之後,站立在原地不說話。問他話,也不應聲,讓他坐下也充耳不聞。只是上下左右把蘇軾的傳舍俯仰打量了許久,然後默然而去。

蘇軾極為驚駭,甚至覺得他不像凡人。於是,就把他的事蹟作首詩寄給了子由來聽,子由也覺得奇怪,覺得這個“張憨子”是“道人閉口意全深”。

走到麻城岐亭北二十五里的山上,迎面有一位白馬青蓋的人迎面而來,走近一看,原來是故人之子陳慥(字季常)。

蘇軾在鳳翔府任簽署判官時,陳慥之父陳公弼任知州。因年輕氣盛之時的蘇軾與陳公弼素來不和,等到蘇軾被貶黃州之時,陳慥就住在岐亭,按常人的思路,陳慥應該與蘇軾不會太和諧,結果出人意料,在此後的日子裡,二人卻是相處甚歡。

如今,在異地他鄉遇到騎著白馬的老朋友,令蘇軾極為溫暖。

小陳見到蘇軾後,很吃驚地問蘇軾怎麼會來到這裡,蘇軾把這幾年的經歷說了一遍。小陳初聽低頭不語,繼而仰天大笑起來,他拉著蘇軾的手,叫蘇軾就住在他家。

蘇軾到了一看,小陳的家裡四壁空空,但是他的妻子兒女以及奴僕婢女都面帶悠然自得之情。

他回想起小陳少年時愛好喝酒,喜歡劍術,花錢如糞土一般。他們家在洛陽的豪宅宏偉壯麗,可以與王公貴戚相媲美,河北還有著大量的田產,心裡不解如今小陳為何會變成這個模樣?

蘇軾在陳慥處逗留了五日,陳慥藏有《朱陳村嫁娶圖》,蘇軾觀賞後在圖上題了詩,還贈給小陳《臨江仙》詞。

其時,陳慥在黃岡之北築有居室,自號靜庵居士。

二月初一,蘇軾終於抵達了黃州。

按照當時官場的慣例,蘇軾給朝廷上了謝表。

在這封謝表裡,蘇軾沒有了往日的激進,只是對朝廷的從輕發落表示了感激涕零之情、哀矜悔艾之意,表示自己今後將會深刻反省、迷途知返云云。

當時的黃州乃齊安郡,屬淮南西路,治所在黃岡,下轄三縣:黃岡、黃陂、麻城。

其時的黃州州守為陳軾(字君式),蘇軾原本不認識陳君式,等到傾蓋相交後才發現二人一見如故、頗為相得。

陳軾,臨川人,王安石的老鄉,以奏補入官。

其時,蘇軾因“烏臺詩案”被貶黃州時,人皆畏避,獨陳君式願與蘇軾交往,且時刻與之憂患共擔。

黃州的領導班子成員還有:

淮南路轉運副使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