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樣繼續埋頭算賬,小同走到那個誰誰誰面前彎腰客客氣氣對他道:“三公子不如改日再來?”

“改日也不要來了……”我一時著急出聲,胸口又開始一抽一抽地悶疼,趕忙伸手捂住心口,吸了口涼氣便跌坐在凳子上。

“怎麼?!”那個誰誰誰,哦,宋席遠,一個箭步衝了上來蹲在我面前,伸手便要攬了我來抱,“可是心口又犯疼了?”

我推拒開他的手,喘道:“不牢你費神,離我遠些便算是你行善積德了。”

“好好好,我馬上便走馬上便走。”這人口裡一派隨和應承著,手上動作卻截然相反,不由分說地將我打橫抱起一路徑自行到廂房中,將我平放在了軟榻上。

“你……”尚未來得及開口,便眼睜睜地看著此人嫻熟地將掌心貼在我的心口緩緩揉推,一團暖暖的真氣登時氤氳開來,胸口疼痛立時三刻減緩許多,然而胸中憋的一口怒氣卻漸燃漸炙。

“笙兒,我昨晚夜觀星象,佔了一卦,卜出今日除卻‘走開、滾、離我遠點’這些話,你定然還會同我說些別的話。”

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我卯足氣力狠狠推開他放在我心口的手,看他一臉不怕開水燙的痞子樣賴坐在床沿,恨不能剁了他的蹄子再一口一口將他咬死。

他卻無視我的橫眉冷對,熟練地從袖中翻出一盒薄荷軟膏,迅雷不及掩耳盜鈴地將那薄荷抹在了我的鼻下人中處,恰到好處的沁涼躥入鼻翼撫慰了全身。

罷了,以我慣來的經驗,宋席遠若起了談性是怎麼轟都轟不走的,好比水蛭越是拔它便粘得越牢,最好的辦法便是不看不答不理,待他說夠了說飽了自然自己會走。況且,我如今能夠在洛陽城中賴以苟且活命算是一半仰承他的鼻息……

是以,我在榻上翻了個身背對他,閉目養神只當入定。

不想,卻未聽得他繼續呱噪,正疑惑著,未幾,只覺一團毛絨絨暖烘烘的物什偎上了我的後背,呼嚕呼嚕的吐納聲近在咫尺。

我霍然轉身,但見一隻通體雪白的貓盤了尾巴眨巴著淡水藍色的眼睛怯怯地盯了我看。我心中一動,伸手便抱了它捉過它的貓臉來瞧。

果然,圓滾滾胖乎乎的一張臉上滑稽委屈地長著甚不相稱的兩排又短又齊的鬍鬚。

“這是……”我欣喜地望著宋席遠,聲音竟有些剋制不住的顫抖。

“正是。”宋席遠截斷我,“唰”地一把開啟摺扇掩著嘴,得意洋洋笑得滿面狡黠、敗絮盡現,“笙兒喜歡吧?這貓兒可是攝政王愛子的心頭愛寵,此番我可是頂了性命之虞下了血本,潛入攝政王府用暹羅國運來的比目魚幾經周折才將它給誘出來。不容易啊,不容易!”語氣之中盡是邀功自賞之意。

但見那貓嗅了嗅我,似乎確定了什麼登時卸下眼中警惕,熟稔地拿頭在我懷裡蹭了蹭,尾巴撲簌簌地一甩一甩,仰頭朝我“喵嗚”叫喚一句。

我攬住它,埋首在它溫熱細長的毛髮中,深深吸了一口氣,依稀彷彿還能聞到它那小主人身上細細甜甜的乳香味,純淨美好地恍若隔世。眼眶之中一陣酸澀模糊,便有水珠子淌了出來。

“笙兒,哎,笙兒你莫哭。”宋席遠丟開摺扇手忙腳亂地便湊了上來給我拭眼淚,“你要是嫌這貓兒不好,我下次再給你偷個大的來,好不好?下回咱們不偷貓,咱們偷人,偷人可好?”

“呸!”我擦了眼淚,怒目向他,“你才偷人!”

言畢,我這才想起自己給他一鬧騰上月的帳還未記妥核對,便抱了這貓折返賬房,任由他在身後一迭聲道:“對對對,我偷人我偷人。”

賬房甲先生並乙先生皆已算清手上各自賬目,將兩沓賬簿交與我手中。我謝過他二人,便自己取了算盤一筆一筆核對起來。

我如今算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