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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埃蒂明白這多少有些無關緊要。她們不會真的把門砸開,因為這會嚇壞旅客的。她們知道你可能會把兩磅可卡因衝進飛機廁所裡,一點痕跡也不留下。沒必要這樣,除非這聲音能告訴他這地方確實……確實安全。但怎麼會是這兒呢?
別多想,該死的!走啊!
埃蒂挪動腳步。他最終還是明白了這是怎麼回事。雖然看不見羅蘭,但憑著多年磨練出來的精確眼光,他一眼就能看穿機組乘務員那些真實的面孔——藏在微笑後邊,藏在幫著遞送服裝袋子和在洗手間前面碼放餐盒的一臉喜眉笑眼的後邊。他能看出她們的眼睛在朝他身上掃描,飛快地用眼神抽打著他,一遍又一遍。
他拿上旅行袋,拿上外套。通道的門已經開啟,人們走過去了。駕駛艙的門開了,機長鑽出來了,也是一臉微笑……也在那兒打量著各自拿著行李擠在前排的乘客,那雙眼睛注意到他——不,是鎖定他——然後扭過腦袋,跟旁邊一個年輕人點點頭,撥弄一下他的頭髮。
此刻他很鎮靜。不是那種吸毒過量的鎮靜,就是鎮靜。他不需要腦子裡那個聲音讓自己穩住神兒。鎮靜——只要鎮靜就沒事。當然,你得留心別讓自己鎮靜得呆頭呆腦。
埃蒂朝前挪動著,往前再走幾步朝左一拐就走到通道上了——突然,他用手捂住嘴巴。
“我不大舒服,”他囁嚅地說。“對不起。”他走到駕駛艙門邊,那扇艙門有點兒擋住了頭等艙的洗手間,他從右邊開啟洗手間的門。
“恐怕你得離開機艙了,”埃蒂開門那工夫飛行員上來喝止說。“這是——”
“我恐怕要吐了,我可不想吐在您腳上,”埃蒂說,“也不想吐自己一身。”
說著他便鑽入洗手間鎖上門。機長還在那兒嚷嚷什麼。可是埃蒂沒聽明白他在說什麼,他也不想聽明白。重要的是說自己想說的話,而不是叫嚷一氣,他做的沒錯,不能對著差不多兩百五十個還等在機艙前門準備下飛機的乘客去嚷嚷。他進了洗手間,暫時安全了……可這會兒該怎麼做?
如果你就在這兒,他想,你最好快點把事做了,不管你是什麼人。
在這麼一個可怕的時刻裡,居然什麼也沒發生。這只是短暫的一刻,但在埃蒂腦子裡似乎被拉伸得無限長久,讓他飽受折磨,這就像他們還是孩子時,亨利在夏天給他買博諾摩的土耳其太妃糖的經歷。如果他表現不好,亨利就會揍得他屁滾尿流,如果他表現好,亨利就給他買土耳其太妃糖吃。這就是亨利在暑假時訓練他提高自己責任感的方式。
上帝,噢,耶穌基督,我把所有的情形都想像過了,噢,耶穌,我居然會這麼相信,真是瘋了——
準備好,那個嚴厲的聲音說。我自己一個人幹不來。我可以過來,可我不能讓你穿過來。你必須和我一起來做。轉身。
埃蒂突然感覺能夠透過兩雙眼睛看東西,竟有兩副神經系統(只是另外一套神經並不都在這兒,有一部分已經不在了,剛剛離去,還在那兒痛苦地尖叫),有十個感官,兩個腦袋,他的血液在撞擊著兩顆心臟。
他轉過身。洗手間的一側有個洞,像是一個通道。透過這個洞,他可以看見灰濛濛的礫石遍佈的海灘和波濤,還有老式運動短襪似的玩意兒在沙灘上飄舞。
他聽到了波濤聲。
他能嗅到鹽的味道,那氣味聞上去像是從他鼻子裡流出的苦澀的淚水。
穿過去。
有人在敲洗手間的門,告訴他必須馬上出來下飛機。
穿過去,你這該死的!
埃蒂,呻吟著,步向門道……絆了一下……跌入了另一個世界。
13
他慢慢站起來,覺出右掌讓貝殼的利緣劃開了口子。他傻呆呆地看著血液順著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