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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渾不在意地把它放在桌上,笑對阿巴克:“不好?那當花瓶好了。”
說著,取了剪刀,到外面梅林選了一枝梅花,在瓶內注入清水,插上。
“如何?”
淨水瓶,光華流溢;古梅枝,冷香寒瀉。
他二人不置可否。
不知是不是趁我出去時,二人商議過什麼,這會兒神情已恢復正常。
“妙蓮出家多久了?”迦葉坐在書桌前,儼然又成一代高僧樣。
“沒多久。我不喜參禪、誦經、禮佛……所有佛經我都不感興趣,一應佛事我也不想參加,所以主持師兄讓我一人在此靜修。”
這話,不算說謊吧?
“有意思。什麼心境如明月穿沼,虛空無著,——東鱗西爪偷來的吧?你這小沙彌是不是胡亂聽了和尚們幾句話,於是搬來嚇人?你識字嗎?”
阿巴克依了窗子,笑問我。
我也微笑:“書以讀無字書為上;識不識字有什麼重要的?”
“何為無字書?”迦葉問。
“天光雲影,木石花鳥;風物流轉,四季邅遞;……機神觸處,盡是無字書。”
我隨口答。
他一哂:“這話也是聽來的吧?”
我指著梅花,問他:“大師看這如何?”
他目光痴迷地注視著瓶子:“這淨水瓶乃佛門聖器,不可妄評。”
我笑道:“大師眼中見到的是瓶子,妙蓮眼中見到的是生機,——梅的生機,自然的生機。”
迦葉一愣。
阿巴克問:“那又如何?”
“心心念念全是這瓶子,吃齋唸佛,終難成佛,充其量一瓶痴。”
我微笑。
阿巴克不怒反笑:“我迦葉禪師不是佛,你這貪吃貪睡的小丑八怪倒是佛了?”
“飢則食,困且眠,一切均隨真性本心,如何不能成佛?”我不以為然。
他看著我,無語。
“你這小沙彌確實有些意思。”迦葉深深看我一眼,走了出去。
外面不知什麼時候已在飛雪,紛紛揚揚,遠山近樹,皚然欲白。
我不由一陣興奮,再下大些,就可以踏雪尋幽了;轉念間,又悵然。
這大雪要是封了山,明於遠如何才能到來?
“忽喜忽憂,分明是個小丑八怪,剛才卻要充老成。”耳邊熱氣傳來。
回過神,阿巴克一張放大的臉正橫我面前,我急向後退,撞在了桌角。
“小心。”他一把扶住我。
身後桌子一陣輕搖。
我疼得絲絲吸冷氣,卻笑道:“殿下是怕把這瓶子撞碎了吧?”
他不答,打量我:“你怎麼好像越來越黑了?第一次見你時到還好,……不過當時光線太暗了。”
又疑惑狀:“明自暗出,淨從穢生……身上氣息是真好聞;聲音也十分動聽;舉手投足也韻味十足,偏偏這臉這肌膚……”
這都說的什麼話?
他們芬陀利國對佛門弟子都是這種態度嗎?
“王子殿下還是請回吧,別擾了妙蓮靜修。”
我打斷了他。
“生氣了?瞧這暗沉沉的小臉緊繃的……”
我一掌拍飛他探過來的手。
“果然沒有練過武,一點勁道都沒有。你一人居於這荒山,處境堪憂啊。”
他居然搖頭攢眉,憂慮狀。
我看著他,實在看不出他身上有半點睿智、深沉、雄才大略處,難不成明於遠也會搞錯?
除了這雙眼睛。
沉思時,他眼神深邃難測,整個人自內而外散發出一種不怒而威的氣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