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奉瑾是否信守承諾,趙勳不敢打包票。

他賭的不是陳奉瑾的人品,而是智商,在利益面前進行正確選擇的智商。

事實證明,陳奉瑾的智商達到了平均線,半個時辰後,陳家管事帶著一群佃戶擊鼓鳴冤,人證有七,陳年舊事,郭尚文擔任典簿期間貪墨官糧及搶佔良田。

公堂呢,坐在書案後的馬巖聽過事情始末,一拍驚堂木:“弄死他!”

趙勳都服了,彎腰低頭說道:“先記錄口供。”

“對,對。”馬巖連連點頭:“先記錄口供,記錄完了弄死他!”

趙勳:“…”

旁邊的文吏唰唰唰的記錄著,不敢有半字遺漏。

陳府管家,滿面無奈。

其實就是打個樣兒做個表率罷了,陳家詩禮傳家,不喜沾惹塵埃,這種官司之類的事情從不參與,都是私下處理,怕丟人。

管家望著馬巖,試探性的問道:“馬將軍,今早我家老爺與趙公子…”

“誒!”趙勳猛皺眉頭:“說多少遍了,工作的時候稱職務。”

管家:“???”

趙勳:“馬將軍如今暫代縣令一職,這位老登你來擊鼓鳴冤,是因揭發原縣令郭尚文的罪證,與私事無關。”

“對,對對對。”管家意會:“與私事無關,趙公子是聰慧人兒,我家大老爺都說趙公子此子非凡,要麼收下當狗,要麼趁早打斷狗腿,大老爺也是好多年沒如此誇讚過…”

“你他媽快歇會吧!”

趙勳罵了一聲,扭頭看向依舊唰唰唰的文吏:“這你還記個雞毛。”

文吏繼續寫著:“雞毛何意,哪個雞,哪個毛。”

“怪不得只能當文吏。”趙勳一把奪過紙筆:“滾蛋,我自己記。”

這文吏算是縣衙中少有的老實人,只是老實過頭了,一點眼力價都沒有。

放下紙筆,趙勳快步來到管家面前。

“對了,你叫什麼來著。”

“老朽姓李,李拜山。”

趙勳樂了:“你是不是有個弟弟叫李拜仕,老家東北的。”

李拜山搖了搖頭:“不知公子何意,老朽是家中獨子。”

“好吧,你這樣,帶著這群佃戶去縣衙外面,叫喚,嗷嗷叫的那種,說馬將軍為你們主持公道,為百姓主持公道,撒潑打滾的叫,喜極而泣的那種叫。”

“不可不可,萬萬不可,我陳家詩禮傳家,豈能做出如此譁眾取寵之舉,況且大老爺囑咐過,莫要太過引人注目。”

“動動腦子好不好。”趙勳壓低了聲音:“抓一個小小的縣令,算不得什麼事,將盤踞肅縣多年欺民害民的一眾貪官汙吏一網打盡,這才是政績,馬將軍是武將,這事不歸他管,歸上官管,也歸監察使管,事情鬧的越大,抓的人越多,罪證越詳實,那麼將這群王八蛋一網打盡的某位官員,某位監察使,某位陳姓的監察副使,越勞苦功勞,越政績亮眼,明白了嗎。”

“哦~~~”

李拜山雙眼放出了駭人的光芒,小雞啄米似的點著頭:“懂了,懂了懂了,老朽懂了,這就去。”

趙勳流露出犢子可叫的神情:“去吧。”

李拜山一揮手,帶著佃戶們離開了,片刻後,外面就傳來了哭爹喊孃的聲音,吸引了越來越多的百姓。

馬巖歪著腦袋,小小的眼睛,大大的困惑。

“你與他嘀咕了什麼?”

“賣個人情。”

“人情?”

“陳奉瑾的兒子陳遠山快回來了,就是在州府當監察副使的那傢伙,要抓的人太多,最後這案子讓他來辦吧,讓他成為肅縣的英雄,還肅縣數萬百姓朗朗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