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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對方交流一番——不是看對方是個青春女子,別有用心地要搭訕,他純粹只是想和她說說話。書上的世界和真實的世界終究還是不同,而他對於外面這個真實的世界,實在是太想了解了。
但是如何開這第一聲口,也實在是個難題。露生盯著面前這一桌杯盤,在絞盡腦汁思索第一句話時,順便給自己的麵包塗好了黃油。這麵包烤得著實不錯,第一句話還沒想出來,露生已經先吃了一籃子小麵包。
然後一邊喝湯一邊抬了眼,他發現對面女士杯中的紅酒已經見了底。這個時候,他心中忽然轉過一個念頭,想自己應該把這種酒多多地買回家去一些,專給龍相喝。這酒看著彷彿很甜,而他喜歡酒,更喜歡甜。此酒集兩種大成於一身,並且一定不烈,給他喝是最合適的。
這個時候,女士察覺到了他的目光。她沒有羞惱,反而對他大大方方地又是一笑,然後伸手拿起身邊的蛇紋小皮包,彷彿是要走。於是露生一心二用,在想著給龍相買紅酒的同時,忽然鼓足勇氣站起身,無聲無息地走到了那位女士桌前。那位女士抬頭看著他,順手把小皮包放到了大腿上。
短暫的沉默過後,露生出了聲,“您好。”
女士挺著脊樑骨和細脖子,開口發出了很好聽的聲音,“你好。”
露生髮現自己太高,偏偏女士還是坐著的,兩人根本無法自然地對話,於是微微地俯身下去,他輕聲又問:“我可以坐嗎?”
女士一點頭,“可以,你請坐。”
露生拉出椅子,在女士對面落了座,坐下之後才發現自己手裡還端著一杯果子露。看了看果子露又看了看女士,他這一次沒有尷尬,而是自嘲一笑,“我是第一次坐火車,一切的規矩都不懂。”
女士笑問道:“你是上京求學的學生嗎?”
露生把杯子放到桌上,對著餐車門口的茶房一招手,然後答道:“不,我不做學生久矣。這一次是去北京辦些事情。”
這時茶房走了過來,照例又要把選單往露生面前送。露生接過選單,雙手遞向了前方的女士,“這東西我看起來很費勁,您想喝什麼,請自己點吧。”
女士粲然一笑,並沒有接選單,只對茶房說道:“還是紅葡萄酒。”
茶房恭而敬之地在本子上記下了,隨即靜等露生的吩咐。露生把選單還給了茶房,說道:“我也是紅葡萄酒。”
及至茶房夾著選單離去了,女士蹺著二郎腿向後一靠,緊接著對露生一抬下巴,顯出了幾分驕矜,“還沒請教先生如何稱呼。”
露生並不畏懼她的驕矜,驕矜畢竟是正常人類所擁有的一種態度,而他和龍相鬥智鬥勇了八年,一切惡劣瘋狂的性情都見識過了。既然連那“非人”的性情都不怕,這人類常有的一點驕矜,更是不足以讓他生畏。
“敝姓白,白露生。”他很坦然地做了回答,“您呢?”
隔著桌子,女士向他伸出了一隻手,用英文答道:“艾琳。”
露生掃了那手一眼,就見那手的皮肉十分之白,指甲塗了蔻丹,又是十分之紅。輕輕地握住那手上下搖動了一下,他隨即鬆了開,感覺自己又開了一點眼界。原來現在姑娘的手,是可以隨便伸出去和男子握一握的了。
這時茶房用托盤送上了兩杯紅酒,露生端起玻璃杯嚐了一口,心裡又想:果然不大像酒,丫丫也能喝幾口。
龍相和丫丫像走馬燈似的,在他心裡你方唱罷我登場。心裡忙著這兩個人,他的眼睛則是審視著前方的艾琳。這位艾琳著實是過分盛裝了,以至於露生方才對她左一眼右一眼地看了半天,卻是沒有看出她的美醜來,只看了滿眼紅紅白白的鮮嫩臉蛋;如今近距離地細瞧了,他才發現艾琳的相貌有些異於常人。不但鼻樑挺拔筆直,微凹的大眼睛也是清澈的灰色